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它需要经过改进,而且涉及缝合时的消毒方法,缝合的针线等等也需要改良。
最重要的是麻醉药。
麻沸散的熬制太过于麻烦,即便是在有充足的时间下,也只能供应得上少数人。
战场上所需要的,是一种可以见效快,易保存,同时还可以随时拿出来用的麻醉药。
在听取了冯永的要求后,樊阿提出了蟾酥这种药材。
蛆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拿来养鸡鸭,也可以拿来养蟾蜍。
但养蟾蜍这个行业那是在缝合技术出现以后才开始扶持起来,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根本产不出足够的蟾酥。
所以这一次,麻醉药只能供应什长以上的将士。
因为这些将士,基本都是南乡出来的,在经历了南乡各种妖魔鬼怪事情的洗礼后,对同样出身于南乡的医工那些异于世间常用的治疗手段,有较强的心理接受能力。
同时这些将士,也是冯永的心头肉,每一个能从这一场战役中活下来,并且能再次上战场的南乡士卒,都是最宝贵的军官种子。
蟾酥的麻醉时间挺长,伤口缝合完毕,伤员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冯永悄悄地放下布帘,走向那些没有更好医疗条件的伤兵们。
没有苍蝇蚊虫,也没有随意乱扔的医疗垃圾,营地显得还算干净。
冯永每过一个伤兵,都要弯下腰来看看他们的伤口在哪里。
同时要么轻声安慰一句,要么拍拍他们身上的某个位置,以示抚慰。
他每到一处,呻吟声都会不由自主地降低下来。
“疼的话就喊出来,不要顾忌,不要强忍着,这样可以好受一些。”
冯永对着他们说道,“前年我去南中时,胳膊也受过伤,那时把我给疼得,整夜整夜地叫唤,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所以在我这里,喊疼不丢人。”
周围的伤兵听到这话,心情不禁放松下来,营地响起一片笑声。
这是一支打了胜仗的队伍,所以虽然呻吟声不断,但整个营地至少洋溢着一种乐观的精神。
冯永越是往后走,伤兵眼中的爱戴之意就越浓,他的心里就越是内疚。
“看来我不适合当一军统帅,心肠不够硬。”
冯永从伤兵营出来,对着天空吸了吸鼻子,对着张嶷说了一声。
“若是此时有敌来犯,不须将军下令,里头的伤兵就能主动拿起兵器冲锋,此皆是因为受将军所感召。”
“此乃因为将军能令士卒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已是深得将帅之道,何为说不适合当一军统帅也?”
张嶷看到冯永这般模样,眉头一皱,大声反驳道。
“若是我当时能指挥得好一些,将士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伤亡。”
冯永苦笑一声。
“阵前率军冲锋者,自有末将等人,将军所缺者,不过少习军阵,只要日后多观兵书,多练军阵,自有所成。”
“天下岂有不学而自通军阵者乎?将军这般消沉,若是失了锐气,失了胆气,以后领兵对敌,自缚手脚,这才是害了将士!”
张嶷越发气色勃发,“将军初临战阵,便轻取陇关这等险隘之地,难道当时将军没听到将士在陇关城头的欢呼声?”
“他们那时皆是以为伤亡惨重才能攻下陇关,没想到最后竟是不伤一人,此皆是将军保全之德也。将军随后又领他们力败张郃这等名将,立下大功,难道还不知足?”
“反观那马谡,自谓饱读兵书,却先失略阳,再败于张郃,令街亭差点失守,让北伐几毁一旦,万余将士如被猪豚一般驱赶,惨不忍视。”
“与马谡所率将士相比,你且问问身后的将士,他们能随将军,是否自认庆幸?”
冯永回过身去,只见不知何时,伤兵营不少能走动的将士都出来了,默默地看着自己,虽然不语,但自有坚定之意。
冯永喉咙一堵,眼中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