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何解?”
“臣曾闻,陛下尝去尚书门,欲案行文书,却被尚书令陈矫所拦,不让入内,说案行文书乃是尚书令之职。”
“最后还以免职相胁,逼陛下返宫?此难道不算专权么?”
曹睿听到刘晔提起这事,脸色一变,强说道:“陈尚书令说得也有道理,乃是直臣”
当日他听了陈矫之语,还惭愧地向陈矫道歉,此时自然要维护先前所说的话。
“昔高廷尉高柔拒不从文皇帝之诏,与陈尚书令相比,乃算直臣乎?然陛下屡次前往听充观临听审狱。高廷尉可曾劝说陛下?”
所谓高柔不听文皇帝之诏,指的是当年曹丕因对御史中丞鲍勋有宿怨,借有小过失而要枉法诛杀他。
谁料时任廷尉的高柔坚决不从,一定要按法令处理。
曹丕不得不找了个借口,把他暂时调离,然后再让人执行诏令。
杀了鲍勋之后,这才把高柔重新调回大理寺。
“故依臣看来,高廷尉那般所为,才叫在其位,守其位,乃是真正的直臣忠臣。”
“至于陈矫,不过以邀名之举,行专权之实罢了。”
曹睿听到刘晔的话,默然不语。
两人又谈许久,曹睿这才把刘晔放出宫来。
哪知刘晔才被人送出宫来,就遇到了中领军杨暨。
原来杨暨竟是一直守候在宫外。
“子扬,吾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杨暨对着刘晔行了一礼,他面带焦虑之色,“陛下久有伐蜀之意,今日朝上,又有大将军所奏。”
“吾见陛下脸上有意动之色,心中只怕早就同意了大将军所奏。”
“子扬深得陛下所重,平日里又常对我说蜀不可伐,方才在宫中可曾劝陛下”
杨暨话还没说完,刘晔脸色就大变。
“休先请慎言!”
杨暨被刘晔这一声斥呵,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看周围,连忙向刘晔致歉:“子扬,我实是太过心急,非有是有意。”
刘晔长叹一声,低声道:“休先且与我回府上再说。”
“好,好!”
杨暨连连应道。
两人坐同一辆马车离去。
回到府上,刘晔与杨暨进入书房,还没等杨暨说话,他就抢先开口道:
“休先可知垂钓乎?”
杨暨不明其意。
刘晔解释道:“夫钓者中大鱼,则纵而随之,只待可制后,方可牵线而起,则无不得也。”
“夫人主之威,岂是大鱼能比,故若是不顾颜而直谏,只会事与愿反。”
“今日朝堂之上,司空,太尉虽劝,但不与陛下相争。唯有休先,屡有进谏,陛下不悦久矣。”
“子诚直臣,然计不足采,不可不精思也。”
杨暨听到刘晔的话,想起今日自己所言,确实有些过激,而且陛下脸色确如子扬所言,有些不好看。
心头顿时一惊,连忙拜谢:“原来子扬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说话,是为这般,是吾思虑不周。”
想到刘晔不但有佐世之才,就连做臣子之道,亦远在自己之上,杨暨心里更是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