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得到了朝廷上下的支持。
又幸好时为郎中的虞升卿虞诩极力争谏,说服了太尉张禹,这才险之又险地保住了凉州。
再过八十余年,司徒崔烈再一次因羌胡作乱,建议放弃凉州。
这一次,则是议郎傅燮奋力大呼“斩司徒,天下乃安”。
更别说朝廷后面非但无心平息凉州胡人之乱,甚至派了贪官酷吏来主凉州事,导致凉州士吏怨声四起。
放弃凉州,放弃凉州,朝廷一次又一次的做法,凉州人的心早就已经凉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张华的这句话,一下子就刺激了凉州人那敏感的心思。
凉州人的命不是命?
明知道凉州保不住,为何还要让我们玉石俱焚?
尹奉看到底下不少人目光幽幽,心底就是咯噔一下,连忙辩解道:
“吾做敦煌太守已有十数载,早视己为凉州人士?吾方才之意,是说即便是降,也要让汉人看看我们的本事。”
“若不然,轻易而降,汉人又如何会看得起我们?”
张华听到尹奉这番话,这才微微一笑:“太守所言极是,实不相瞒,汉国其实已经派人前来商议。”
“而且据某所知,汉国所置的凉州刺史,正是在萧关大破曹真十万大军的冯永。”
说到这里,张华又环视了一圈,发现众人终于止不住地骚动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
冯鬼王的赫赫威名,在凉州这一带,确实是风头无两。
“这些年来,大伙也应当听说,自陇右流入的凉州的毛料红糖烈酒等物,皆是控于冯永之手。”
“大伙想想,若是冯永当真到凉州当刺史,难道还会置治下士吏百姓于不顾?”
张华这一番又是威逼又是共情又是利诱,终于打动了在场的人。
看到大部分人脸上皆有意动之色,张华再次看向尹奉:“尹太守,你说呢?”
尹奉目眦欲裂,好一会才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欲见张校尉。”
张华知道他还没完全下定决心,于是应道:“好,我便让我侄儿带太守过去,请。”
看着尹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厅内的大部分人皆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张华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此事,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久,最后还是有人低声问了一句:“张兄,冯永,呃,冯刺史当真会像你所说那样,会照顾我们凉州士吏百姓么?”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现在这个徐邈,前两年从大伙手上借走的那些钱粮,现在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入娘的!
只见张华自信满满地说道:
“大伙请放心,若是冯刺史当真不照顾大伙,到时我们张家可以直接给大伙供毛料。”
能进入这个前厅的,哪个不是人精?
念头转得快的,立刻就听出了张华的言外之意。
张家这是,很有可能已经搭上线了啊!
众人再一次骚动起来。
前厅的众人如何试探张华暂且不提,出了前厅的敦煌太守尹奉,跟着张就走了一段路,突然就停下来。
“太守为何不走了?”
张就有些奇怪地问道。
尹奉面色青白,眼睛闭上又睁开,看得出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去哪?难不成真让吾去和张校尉谈如何降敌之事?”
张就脸上一热,不知如何接话。
“某方才不过是借机出来,不欲在里头丢脸耳。”
尹奉脸上苦涩地说道,“还请张郎君前去转告张校尉,就说自今日起,某不再是敦煌太守,还请张校尉能替尹奉安民抚吏。”
说完,尹奉转身就走。
张就大吃一惊:“尹太守,你这是何意?”
“某上不能报君恩,下不能抚民吏,外不能御敌,内不能服众,愧立于天地之间,尚有何颜面居太守之位?”
尹奉没有回头,惨然一笑。
建兴九年八月初,武威郡治姑臧城破,凉州刺史徐邈自刎而亡。
同时远在敦煌的尹奉,于府上悬梁自尽。
而敦煌士吏则决定响应大汉,张恭派张华、张就领郡兵,东逼酒泉。
武威一失,被秃发阗立弄得焦头烂额的张掖亦顺势而降。
酒泉郡东西受敌,不战而降。
大汉终于彻底收复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