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遗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文轩怎么没去看李都督？”

冯永有些意外地问道。

“时日不早了，大人身体不好，要早些休息，所以小弟就不去打扰了，已经派人传了话过去，明日一早再去请安。”

李遗解释道。

冯永点头：

“原来如此。”

他躺在了沙发，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

“赵老将军和李都督的身子，确实是弱了些。听医学院的人说，这两年每到冬春两季，稍不注意就会染风寒。”

李遗苦笑道：

“大人早就看开了，他说现在自己是能活一天就赚一天。”

“赵老将军也是这么说的。”冯永吐出一口气，问道，“老将军们阵杀敌，见惯了生死，终是要比我们豁达。”

他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李遗，问道：

“丞相府里现在怎么样了？”

“丞相的身体好多了，已经能正常处理政务。听说夫人现在看得紧，每天日落就强行让丞相休息。”

“还有人说，丞相现在吃饭都有人数着，要嚼多少下才能下咽……“

想不到堂堂大汉丞相竟被人欺凌至此，冯永就露出古怪的笑意：

“那不是挺好？”

李遗同样古怪地看了冯永一眼：

“对丞相来说是不错，不过，”李参军吱吱唔唔地说道，“就是怕兄长要受累一些。”

“关我什么事？”

冯永不明所以，奇怪地问道。

“夫人说丞相现在的作息是兄长制定的，小弟有好几次，听到丞相骂兄长乃是狐假虎威……”

李遗目光游离。

“哦，这样啊……”冯刺史神态自若，“丞相说得没错啊，吾府有关家虎女，很多时候，吾的确是要仰仗细君。”

李遗：……

说到这里，冯刺史看向李遗：

“文轩，此次你回去后，帮我带封信给丞相夫人，我想向夫人请教一下，这个狐假虎威还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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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得丞相说的虎不是我家细君，而是别人呢，你说对不对？”

李遗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他这才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兄长，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些吧？不要再惹丞相生气了，现在谁不知道朝中局势微妙。”

“再加兄长现在的身份，万一有人暗中使绊子……”

这一次朝廷人事调动，有人欢喜有人忧。

若说蒋琬留府长史的身份任尚书令是最为引人注目。

那么冯永以凉州刺史的身份任丞相府参军、宫中侍中，就是仅次于蒋琬。

冯永又岂会不知李遗话中之意，他的目光微微一凛，开口道：“杨仪？”

李遗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

“小弟观杨仪对兄长，似乎有些不满。小弟不止一次听闻，他在私下里，曾对兄长口出怨言。”

冯永淡然一笑：

“吾虽与杨仪没打过正经打过交道，但梁子早就已经有了。”

李遗闻言，大吃一惊：

“小弟怎么从未听兄长提过此事？”

“不过从未挑明罢了。”

冯永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瘫坐了下去，看着屋梁，缓缓道，“认真说起来，我建南乡学堂的那一天，就注定要和他结下梁子。”

杨仪在军中的主要职责是“规画分部，筹度粮谷”，其实也就是制定军中规矩，或者安排军中各部营寨，筹措粮草等。

不巧的是，南乡学堂以算学为长，能够从里头出来的学生，算学能力吊打绝大部分军中粮草官。

“东风快递”，让军中运输粮草无后顾之忧。

这些年来，杨仪在军中的作用越发地少了。

但杨仪真正得罪冯永的，还是在陇右之战的时候。

冯刺史在暴打了马大嘴一顿后，挨了军棍，罪名是“仗其军功，目无军法，滥用私刑”。

而这个罪名，是杨仪在丞相面前的进言。

这是“巧言令色”的冯文和，从向朗嘴里诈出来的。

这个过节可是大了去。

说实在的，若不是北伐大胜，冯永又立下大功，再加平日里素得丞相看重。

真要换成北伐失败，单单这个罪名，冯永就算不用脑袋搬家，但被贬成庶民，那是大概率事件。

杨仪其心之恶，可见一斑。

当年费祎出使东吴，孙权都曾说过“杨仪、魏延，皆为竖牧小人”，难道诸葛老妖会不了解他们是什么人？

只不过原历史的蜀汉，人才调零，大汉丞相怜其才而用之。

至于现在嘛……

冯文和左顾右盼，按剑而问之：“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