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早就按捺不住了,心急地问道:
“兄长,你与轲比能盟誓,答应了他,若是攻下长安,子女财帛任他掳掠,我们只要土地城池,是不是太太轻率了一些?”
他本想说怯懦,或者耻辱什么的,只是兄长这些年来权威甚重,他想了半天,这才说了一个“轻率”。
冯永扫了一眼下边,杨千万和刘浑也就算了,一个是自己兄弟,一个是大汉归义侯,自认光武皇帝之后。
秃发阗立又是什么鬼?
你可是鲜卑胡人啊,连个汉姓都没有,一脸的愤愤不平是个什么意思?
哦,你已经是大汉的将军了,那没事了。
“不答应他,他怎么会尽力帮忙?没有他的帮忙,大军从阴山南下,哪来的粮草?”
居延郡的粮草早就断了,长途远征就这样,不能指望后方。
一路上任由义从胡骑抢掠,就是为了给大军收集粮草。
大军自带的干粮,能少用就尽量少用,说不定以后还有大用。
到了阴山这里,还能抢谁,总不能去抢轲比能吧?
就算是去抢轲比能,那也得等大军过了高阙塞再说。
毕竟阴山现在可是控制在轲比能手里。
虽说群山之间有不少沟涧,导致阴山四面漏风,而且冯刺史也不相信胡人能把阴山关塞利用起来。
但如果他真要下定决心死守的话,自己的大军就成前有阻兵,后无粮道的危军,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等自己攻入阴山,再收拾完河套地区,关中怕是早就打完了。
轲比能估计也是看到了自己有求于他,所以在阴山外面盟誓时,就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毕竟在幽并二州边境时,他也是经常领军犯境,抢掠成性。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上位者来说,纵军掳掠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屠城都不知屠过多少次了,还在乎掳掠?
轲比能常年呆在汉地边塞,估计也知道汉地那些所谓的英雄枭雄,干过什么狗屁破烂的事。
他觉得自己未尝不能一试。
所以这个要求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内。
只是对于汉地来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苗头。
表明轲比能已经不满足于抢掠边塞,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内地,他甚至已经打探了长安的情况。
长安这些年来,因为商队往来,再加上司马懿勤勤恳恳的经营,早就不复以前的荒凉。
真要抢了长安,所得财物,不知相当于要在大漠上放多少年的牛羊。
冯刺史端坐着,仿佛没有看到自己手下将军的神色,冷笑一声说道:
“再说了,我只是答应他,任他自己去拿,又没答应他,帮他去取。”
赵广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看来,兄长与轲比能一起攻入长安后,这帮与不帮,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轲比能没长手脚?
倒是姜维反应最快,但见他低声道:
“莫不成君侯不欲攻下长安?”
“我们跑这么远,不就是为了攻下长安?”冯刺史呵呵一笑,眼中却是没有半点笑意,“在攻下长安前,让轲比能去死不就好了?”
“死人怎么去掳掠长安?总不能变成鬼去吧?”
就算是变成鬼,问过鬼王没有?
知道本侯早年的匪号是什么伐?
在盟誓大会上,轲比能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冯鬼王就已经在心里判了他的死刑。
一个人在临死前,让他多听些好话,才好让他安心上路嘛。
听到这番话,众将心里不禁一凛!
是了,君侯能坐到今天这个地位,手上不知沾满了多少贼人的血。
从巧言令色,再到心狠手辣,深谋远虑,更别说睚眦必报
想到这些匪号,姜维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暗道一声:草率了!
君侯这一路过来,都不忘记寻找劳力,又怎么可能真心会答应胡人那等荒谬要求?
自己等人一齐过来,有类逼问,也不知君侯心里会不会有所芥蒂?
心里这么想着,再看到君侯脸上的冷漠表情,众将心里皆有些忐忑。
这时,只听得站在冯刺史身边的关将军缓缓地说道:
“君侯做事,自有计较,要不然何以会被丞相委以重任?”
“尔等现在要做的,不是到这里质疑君侯,而是回到营中,严禁知情者在军中传播此事,以免乱了军心。”
身为凉州军的实际指挥者,同时还是冯家压箱底家学的保护者,关将军自然也知道,凉州军与其他军队略有不同。
但凡有点家底的良家子弟,进入军中,最低的目标,也是为了追求功名富贵啥的。
但苍头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