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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只要有人稍加挑拨,晋阳后方的匈奴部族,恐怕就要四处为祸。
蒋济越说,情绪越是激动,愤懑之意,溢于言表,最后高呼:
“由此观之,毕轨误国啊!”
曹叡悚然一惊。
想起当年毕轨兵败之后,蒋济就曾力言,毕轨不堪任并州刺史之职,不若召回朝中。
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想到这里,曹叡心里也是后悔:
“吾悔不听卿之言,致有今日之失。此次北上,吾赐汝假黄钺,并州诸事,皆由汝作主。”
“臣领旨。”
确定了领兵人选,曹叡又说道:
“事态紧急,我会立刻派人前往关中,让大司马也想办法注意蜀虏的动静,到时蒋中护与大司马紧密配合,以驱逐蜀虏为要。”
说到大司马,曹叡不由地就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右仆射司马孚一眼。
司马孚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垂首不语。
这一次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司马孚知道,陛下心里定是会怪罪自己的二兄。
这种时候,多说不如少说,少说不如默言。
就在蒋济准备从洛阳北渡大河,去河内接管魏国现在所能调动的战略机动部队时。
关将军已是领着骑军,一路南下追赶司马奂。
若不是有半个夜晚的时间,司马奂得以趁夜退出山口,只怕他手里的五千人就要全军覆没。
饶是如此,这支魏军仍是死的死,亡的亡,散的散。
最后司马奂仅领着不足两千的骑兵,一路上不敢稍有停息,全程狂奔回晋阳,紧闭城门不出。
关将军从雁门就一路裹胁胡人南下,再加上收服了左右匈奴两部人马,到达晋阳城下时,竟是打出旗号,号称五万大军。
晋阳位于汾水西边,傍山依水,地势险要,城高池深。
石苞一边组织人手渡水,一边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晋城,心里不由地对关将军佩服不已。
此时的他,总算是明白了关将军为何在九原县休整,让魏贼轻易占据了晋阳北边的山口。
这根本就是关将军故意为之的。
若是关将军像前面那样急行南下,只会逼得五千魏军据城而守。
到时魏贼再让万余胡人布于城下,此时的大军,恐怕不能这般轻易渡过汾水。
反之,若是让魏贼据险隘而守,看似让对方占了先机,实则也是逼得对面不得不兵分两处。
就算没有刘浑,这些被临时召集而来胡人,迟早也会因为各自为战,号令不一,从而被关将军寻得破绽击破。
此可谓“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城外的汉军浩浩荡荡地渡水,城内的毕轨却是瞪着发红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司马奂,如同要把他吃掉一般:
“这就是你所说的与其据城而守不若据险而守?为什么没守住?误司马竖子安敢如此误我!”
若是毕轨有持节之权,他敢保证,绝对要斩杀了此人。
李憙同样是恼怒地看着司马奂。
当初看此人夸夸而谈,还道他当真有领军之能,没成想竟是如此不堪。
你就是战死了,那也比带着败军跑回晋阳强。
真要那样,城内无兵可守,大伙不管是“不得已”弃城而走,还是“不得已”举城而降,都让人无可指摘。
现在你带着人跑回来,你让我们守是不守?
守的话,这点人要守住晋阳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可是若不守,按魏法那就是重罪。
最可怕的是不可守而强守之,最后被蜀虏破城,对方一怒之下,来个什么“三日不限”之类。
日后满城士吏怕是恨不得生吞了自己这些人。
所以这倒霉玩意根本就是把大伙往死路上带啊!
“使君,城池肯定是守不住了,如今趁着汉军没有正式围城,吾等何去何从,使君还是早做决定才是。”
司马奂跑得快,汉军追得也不慢。
败军才入城中,后面的汉军就紧随而来。
这让晋阳就算是想要发动城中青壮,也根本来不及。
毕轨停止了对司马奂的咆哮,血红的双眼泛着疯狂:
“吾深受国恩,岂有退缩之理?即便不敌,亦要奋力杀贼!”
不怕是不可能的,原本听闻蜀虏南下,他就已经在害怕。
但事到临头,就算是再怕,他也要考虑自己在洛阳的老小。
陛下一直以来,就对自己深有不满。
如今若是再弃城南逃,到时候全家只怕就要被自己拖累。
还不如拼死一博,即便身死,陛下也会看在自己死战的份上,给家族留一份体面。
他用嘶哑的声音对司马奂低吼道:
“立刻收拢你底下的将士,上到城头守城。若能守住,则可将功补过,若是不能,你的妻女就等着做士家妻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