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进京之事,犹在眼前。
曹叡又岂会再犯下这种蠢事?
他不惜折了颜面,在战事不利的时候,退守许昌,就是这里比洛阳更靠近荆州和扬州。
万一有事,这两地的大军可以更快地支援过来。
“司马懿果真会安心守在洛阳乎?”
“陛下,大司马已是位极人臣,若是降虏,蜀虏所能予者,难道还能比大魏多吗?”
“更何况,蜀虏对世家豪族,多有盘剥,破家灭户者,屡有传闻。司马家乃河内大族,若是降虏,焉知能否保持今日之盛?”
简而言之,司马懿降虏不但没有好处,而且说不定还有坏处,所以他为什么要降虏?
不但不会降虏,而且为了保持他现在的地位,他还要努力拒虏。
“陛下,非常之时,须得行非常之事。司马一族,出自河内,如今蜀虏兵临河东,与河内仅有一关之隔。”
“司马懿若是再退,就是将家族根基拱手相让,所以臣以为,他肯定会死守洛阳。”
孙刘二人一人一句,终是把曹叡说服了。
曹叡再次看向一直没有吭气的曹爽:
“曹昭伯,你既说自己愿以死奉社稷,那我封你为大将军,辅佐未来的年幼天子,你可敢担起此等大任?”
曹爽终于听到曹叡这句话,当下狂喜地趴到地上:
“臣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脸上的汗珠因为用力过猛,终于“叭”地滴到地上。
曹叡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闭上眼,躺到榻上,面容极是疲惫:
“朕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孙刘二人见大事已定,便与曹爽一齐应诺而出。
出得寝殿来,曹爽对着孙刘二人连连躬身:
“若不是有两位中书,爽安有今日?只待陛下真正诏告天下,爽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孙资与刘放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抚须而笑。
“大将军言重矣,吾等二人不过是中书,焉能得大将军如此相待?”
“当得起当得起,两位中书可是跟随武皇帝的元老,爽不过后进之辈,朝中之事,以后还要仰仗二老。”
“大将军客气了,吾等二人皆垂老矣,不过是见识多一些而已,岂敢说仰仗?”
“是极是极,以后朝中还是要靠大将军这等年青才俊撑起大局,大将军但有所问,吾等皆是知无不言。”
准确地说,孙刘二人现在就称曹爽为大将军,是越礼了。
因为拜大将军是有流程的。
拜大将军要百官会集,由皇帝所派出的谒者、光禄勋等人当众宣读诏书,然后由尚书郎以玺印绶付侍御史。
再由侍御史授给玺印绶,最后赐礼器等物,这才算是正式就任大将军。
但在三人看来,陛下既然已经应下,想来已是板上钉钉,早叫晚叫,没多大的区别。
毕竟现在的宫里,还会有人敢乱嚼三人的耳根不成?
孙刘与曹爽三人自以为得志之时,他们身后的天子寝室,原本已经累极不能说话的曹叡却是突然睁开了眼。
“廉昭。”
“陛下?”
一直守在榻边的廉昭立刻凑了上去。
“你现在立刻去宣曹常侍入宫来,记住,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诺。”
而此时,刚从皇宫里出来的曹宇,才顺着皇城的城墙拐过一个弯,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燕王!”
曹宇看到曹肇,先是一惊,然后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长思一直守在这里?”
“正是。”
曹宇左右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
“长思为何不入宫?”
曹肇面有忧愁之色,略显烦躁地说道:
“自到了许昌之后,吾比不得在洛阳那般便利,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再加上陛下身体一直有恙,臣子非宣诏不得入宫。”
“我这些日子以来,屡次上奏请求入宫觐见陛下,陛下却是一直没有宣诏,我亦是无可奈何。”
曹宇听了,嘴唇动了动,却是不知如何与曹肇说。
曹肇没有注意到曹宇的神色,他只是略有着急地问道:
“燕王,陛下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这”
曹宇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燕王,我知道,陛下身体状况是宫闱之密,不可随意打听,可是”
曹肇右拳击了几次左掌,同时又跺了跺脚,显示出内心的焦虑:
“我这是太久没有见陛下,担心陛下。”
看到曹宇仍是不肯言明,曹肇知道他的难处,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转了一个话题:
“燕王,陛下在洛阳时,就有定下辅政大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