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说。
以眼下这种局势,只要有人带头,关中士吏乡老,“箪食壶浆,喜迎王师”,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诸葛亮点了点头:“你有主政一方的经验,这点我倒不是很担心。”
“我最担心的,乃是军中有不少人的资历比你高,就怕平日里有人不服你啊!”
“丞相是在说魏文长和杨威公吧?放心,我不是心胸狭小之人。”
冯君侯帮丞相掖了掖被角,免得漏风,一边回答道:
“眼下我在军中还是以丞相的名义行事,他们不敢。”
“若是以后没了我的名义呢?”
冯君侯手上顿了顿,然后抬头看向丞相,发现丞相也正盯着他。
冯君侯又低下头,继续为丞相掖好被角,坦然道:
“丞相,我虽有节制之权,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若是他们行事无违,我自不会无故寻他们的麻烦。”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大汉君侯吧,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听到冯刺史再一次强调自己的人品,丞相会意地笑了笑:
“这个我倒是相信,既然你能容得下刘良许勋之流,若是那二人当真行事无违,想必你也能容得下。”
然后他放缓了语气:
“只是此二人,皆是心高气傲之辈,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他们只怕未必会服你。”
冯刺史似是早就料到了丞相要说什么,他轻轻一笑:
“他们服不服我,我不关心,我只关心,若是丞相当真不在了,他们服不服天子?”
诸葛亮闻言,顿时就是一愣,然后很快就指了指冯刺史,看似无奈,实则是欣慰一笑:
“你呀你!”
冯刺史装傻充愣地一笑:
“丞相,我好歹也是几个孩子的大人了,又不是年少那时,分得清形势。”
前几年大汉丞相病重时,相府与直属于天子的尚书台有过一次权利分配。
相府中的重要官员,在那一次权利分配中,要么兼任尚书台属吏,要么是被安排为天子亲信。
唯有魏延与杨仪是例外。
魏延还好说,身有爵位,又有将军号,本职是领兵,和尚书台也没多大关系。
但杨仪身为丞相府的随军长史,名义上来说,相府里面,丞相下来,就属于他权利最大。
偏偏他到现在都没有其他职务在身,很明显就是留给阿斗酌情安排。
至于是雨露还是雷霆,那就看阿斗怎么想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冯刺史才会说“服不服天子”的话。
“不过真要说起来,丞相故意冷落杨仪,其实还是对他存了爱才之心吧?”
大汉丞相闻言,竟是微微一怔,然后眉头一挑:“哦?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冯刺史嘿嘿一笑:“打磨?”
仅仅是两个字,就让大汉丞相开怀而笑:
“你这么肯定?”
“丞相,我好歹也是一路上被你打磨过来的好吗?”
丞相又是笑,好一会,这才叹息道:
“可惜啊,威公虽有才,性情却是远不如你,就怕他最后仍是一意孤行。”
冯君侯听到丞相这个话,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丞相,杨威公也是快要到知天命之年了吧?若是到了这等年纪,仍是一意孤行,那就可谓本性难移。”
现在的大汉又不是原历史上的蜀汉,说白了,多一个杨仪少一个杨仪,冯刺史不觉得有多大的影响。
大不了多培养几个参谋就是了。
就算是少了魏延,冯刺史都不觉得可惜。
不说关大将军赵三千石苞等等这些人,就是自己两个舅子哥,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有了自己的帮助,难道他们还抵不过一个魏延?
伸手摸了摸药碗,感觉温度已经合适了,冯刺史端起来送到丞相面前:
“杨威公以后不管如何,非他人所能左右,皆是自己所选,丞相,你要不还是先把药喝了?”
仿佛在冯刺史眼里,手里这碗药比杨仪的命运还重要。
看到冯刺史这番模样,大汉丞相知道他心里自有决断,虽是有些叹息,不过却也不再言语。
身为自己选定的接班人,冯明文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他既然已经有自己的主见,自己也没必要再苛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