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良激动得差点掀了桌子,恶狠狠地看向李遗。
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听到,他凑到李遗身边,喷着酒气,却又不忘压低声音:
“兄长,真的没事?”
“兄长要有事,能调动铁甲骑军?该担心有事的,是凉州那边。”
李遗淡然一笑,又是仰脖饮了一杯酒。
邓良松了一口气,坐了回去,也跟着喝了一杯:
“凉州,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个事情,换了别人,可能不知道。
但李遗不会不知道。
邓良很肯定这一点。
果然,只听得李遗回答道:
“去年的时候,兄长在关中前线领军,凉州有人越了线。”
邓良一皱眉,越了什么线,竟要动用铁甲骑军?
总不能是造反吧?
就算会里的那些老卒战力再强,但没弩没铠的,也不至于动用赵三千和三千铁甲骑军。
难道凉州分部,出了一个堪与兄长相比的绝世名将,带着人造反了?
“凉州豪强。”
李遗惜字如金地又吐出四个字。
邓良这一回,总算是听明白了,他握了握手里的杯子,点了点头:“该杀!”
这是要毁了兴汉会的根基。
不杀不足以震慑后来人。
“说吧。”
邓良一愣:“什么?”
“锦城堂口,有需要提醒我的吗?”
邓良再愣,接着大笑,指了指李遗:
“你啊你。”
然后摇了摇头,“我说不准,我只能保证,这个仓库里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出了这个仓库,我就不能保证了。你自己清查,查到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虑我。”
十来年了,要说没有人情关系,那就是假话。
但邓良只敢说自己只能担保仓库里面的人。
而且他也不想哪一天,锦城外面,突然来了一支骑兵什么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兄长为什么要让自己和李文轩对调清查了。
不是信不过,而是让他们避开麻烦。
心里的那点心结那终于解开。
他再饮一杯,有些轻松地说道:
“明日我就启程,前去南中,你呢,有没有什么需要交待我的?”
相比于已经继承爵位的李遗,邓良的大人邓芝,身体一向健康,再加上有兴汉会和兄长这条后路。
他为了就近照顾住在锦城的老母,所以一直没有入仕。
眼下只要安排人照顾好老母,就可以直接说走就走,却是比有官职在身的李遗方便很多。
李遗同样摇了摇头:“没有。”
兴汉会开发南中,李家作为地头蛇,自然混了不少产业。
不过对于李遗来说,南中那边,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来一场大义灭亲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自己和族弟李球,眼下都已经入仕,只要自己兄弟二人没事,李家就不会倒下。
再说了,树木的枝叶长得太过茂盛,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偶尔修剪一下,主干说不定能长得更好。
大是大非面前,政治站队问题,你跟我讲同姓?
“丞相去世了,现在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南中。夷人会不会有别的想法,谁也说不准。”
“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有两人肯定是可信的,其中一个,就是诸葛伯松。”
丞相去世,曾有遗嘱不让家属前往关中奔丧,故而诸葛伯松仍是留守南中。
邓良听着李遗的嘱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问道:“还有一个呢?”
“孟获之女,花娘子。”
“哦”
明白了。
邓良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地问道:
“越巂那边,怎么办?”
“兄长已经奏请子实即王训为凉州长史,让意致即黄崇出任越巂太守。”
黄意致到任,肯定直接就顺手清查了。
“朝廷答应了?”
“答应了,因为兄长没说继任南乡县令的人是谁。”
没有说,那就是交给朝廷安排。
拿一个县令换一个太守加长史,看起来是赚大了。
但如果这个县是南乡县,那就另当别论。
估计冯君侯就算多举荐一位边郡太守,朝廷可能都愿意。
“出大血了。”
邓良叹息,“兄长为了我们这些兄弟的前途,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遗点头赞同,然后又加了一句:
“不过南乡也是到了该让出去的时候了。”
丞相没了,世道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