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潜表面上是偷偷地来见自己的儿子裴秀,但他好歹也是做过魏国尚书令,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冯鬼王。
所以在他来见裴秀之前,已经有人比他提前一步,来到长安,拜见冯君侯。
这个人就是裴秀的二叔裴俊。
裴俊现在不过是一个六百石的议郎,和当年冯郎君献八牛犁,得天子接见后所封的散官相差不远。
也就是说,裴俊现在和刚出仕不久后的冯君侯,差不多一个等级。
相比起发育了十多年,就成为了大汉bss之一的冯君侯,裴俊升级的速度有点慢。
所以他来到长安,面见冯君侯时,须得恭敬行礼:
“河东裴俊,拜见君侯。”
在得到裴俊来访的消息时,冯君侯一开始感觉有点蒙。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河东裴家的人,居然有人在蜀地当官。
这个发现,再一次刷新了冯君侯对世家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庞大关系网的认知
只是这个裴俊,本就不在冯君侯的三国名人记忆里。
而且此人现在不过是光禄勋下边的一个属官。
对于冯君侯现在的地位来说,裴俊不过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官。
再加上他刚接替丞相坐镇关中,马上就发动了上党战役,待上党战役过后,又开始巡视并州,忙得是前脚不搭后脚。
哪有时间去梳理河东世家那些眼花缭乱的关系网?
所以在此之前,没有听说过裴俊也是正常。
据冯君侯这么多年的经验看来,裴俊所任的官职,大多都是用来收买有名无实的名士的无权散官。
最典型的就是被法正称为“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的许靖,尊誉不断,官至太傅。
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嘴炮和占据道德高点,要么吹自己这边要么贬敌人那边。
像冯君侯那些所谓的“巧言令色心狠手辣”之类的风评大约都是这类人物下的定义。
所以他估摸着这一位十有也就是个缩水版的许靖之类。
心里是这么想的,冯君侯的言行举止却是客气非常:
“当不得裴议郎如此大礼请,请上坐。”
毕竟刘备都把许靖供起来了,冯君侯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了自然也不能再拿自己的风评去开玩笑。
主客坐定之后,冯君侯这才问道:
“裴议郎此番前来长安,可是有何要事?”
裴俊答道:
“回君侯,俊祖籍本在河东,年少时因故离家已有数十载如今得闻河东光复不胜狂喜。”
“故而特向天子告假回乡探亲。如今路过长安特意前来拜访冯君侯,还望君侯莫要怪某冒昧。”
冯君侯摆手:“不会不会!”
你若不是出自河东裴氏,那登门拜访自然是冒昧。
但你既然在拜帖上说自己出自河东裴氏,那就不算冒昧。
“裴议郎离开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实是可喜可贺啊!”
“谢过君侯。”裴俊连忙道谢然后又说道,“说起来,某能再回河东与家人相聚其实还真是托了君侯的福啊。”
冯君侯明其意谦虚道:
“裴议郎言重了,我不过是奉天子之命讨贼兴汉而已。”
同时心里暗道:也不知河东民乱裴家有多少损失?
不过河东世家基本都被犁了一遍,估计裴家也是大出血。
若是这位裴议郎回到河东后发现老家被抄了一遍会不会把这帐记到我头上?
想到这里,冯君侯心怀鬼胎地暗戳戳问了一句:
“我看拜帖上说,裴议郎是出自河东闻喜县?这些年来,可与家中有所联系家里还有些什么亲人?”
“裴议郎有所不知啊,王师进入河东的时候这贼人欺压百姓太甚,河东百姓趁乱而起。”
冯君侯脸不红心不跳地陈述事实:
“不少河东大族,都受到波及,若非乡贤及时求助大军,只怕这河东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呢。”
得先试探一番,要不然的话,这位裴议郎的某位近亲在民乱中丧了命。
自己糊里糊涂成了对方的仇人而不自知,那就不太好了。
不怕仇家满天下,就怕不知仇家是谁。
要不然,被人阴了都不知道。
阴惯了人的冯鬼王心里这般想着,却是不知裴俊此行,是另有目的。
本来上党一役之后,并州河东局势基本已定,裴俊在那个时候就可以回河东。
如今拖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冯某人回到长安。
但见裴俊听了冯鬼王的话,脸皮不由地就是一抽。
若非吾久在蜀地,深知汝之手段,说不得还真信了你冯鬼王的鬼话。
蜀地与凉州,不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