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的第一场雪刚停,司马昭便带着王双秘密离开。
冯君侯没有太多的阻拦,更没有挽留。
虽然依据张小四的分析,司马懿此举,有可能是除了迫于曹爽的压力,有收买人心之意。
但未必没有想要提前在大汉这边投石问路的意思。
只是在冯君侯看来,司马懿的这个投石问路,说不定纯粹就是想砸个水花听听响。
意思一下,表示我来过,混個脸熟。
当然,也有可能是让司马昭混个脸熟。
毕竟司马懿现在可是魏国太傅兼辅政大臣,除曹爽之外,位高权重无如他者。
不但掌握有十余万精兵,甚至连魏国名义上的都城洛阳都在他的手里
想要人家连兵带地主动降过来,不开一个高价能说得过去?
封公估计都有点勉强,封个王还差不多。
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事实上的一方诸侯。
问题是,阿斗敢给吗?
就算阿斗敢给,司马懿敢要吗?
他真敢要,屁股可能还没坐热,就要被人掀了头盖骨。
虽然此时的侯已经越来越不值钱,但公爵可是极为稀有的爵位。
大汉上下这么多人,从追随先帝到北伐,拼死拼活,多少人连个侯都没混上?
更别说比侯高一级的公,大汉还没人能得到呢。
司马懿不过一个降将居然能封王?
底下的人不暴动才是怪事。
所以司马懿根本没有退路。
只有把他逼入真正绝境的情况下他才有可能与大汉合作。
照眼下的情况看,还远着呢。
所以在冯君侯眼里关于司马懿的事情,还不如前去祭拜丞相来得紧要。
雪后初晴,红日当空,大地皆白。
行走在路上眼前银光眩目虹彩闪烁,像一片披霞的银湖。
冯君侯亲自领着郭模来到蓝田的丞相葬地。
站在山下往山上看去,但见山上也已敷满白雪。
山下原定的丞相祭庙,已经打好了地基。
地基旁边盖起了大棚当作是山下的临时祭祀点。
冯君侯指着那些被雪覆盖着的地基给郭模介绍:
“丞相对蜀中百姓有厚恩,丞相去世后,百姓多有在路口私自祭拜,故而天子特诏给丞相立庙。”
“如此一来既可顺应民心又可绝其私祭免得违了法度。”
郭模看着已经成型的地基感慨地说道:
“丞相是贤相,天子是明君啊!”
冯君侯笑笑。
小胖子是不是明君我不知道但一个仁字,大约是可以担得起的。
绕过地基,拾阶而上。
守墓人很是勤快,早就把山路的积雪扫干净了。
路边枝条上沾着毛松松的雪花玲珑的冰晶恰似镂细的白玉雕刻有如琼花玉树。
郭模左顾右盼略有叹息道:
“记得十年前丞相在汉水边送我去魏地曾与我有约,但助陛下兴复汉室后,便可归隐山林,笑傲江湖,岂不快哉?”
“没想到此言犹在耳旁,贼人未灭丞相就已长眠在山林之中矣!”
冯君侯接口道:
“丞相遗志自有吾等后人继之兴复汉室平灭贼人便是对丞相最好的祭拜。”
“君侯所言甚是。”
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已是来到丞相墓前。
看着静静立在山上的墓碑,郭模走上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最终却又停住了。
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涕而泣:
“丞相,你失信了啊!说好的等我回来把酒言欢,一起庆大汉之复兴。”
“如今我回来了,甚至连酒都给你带来了你却不在了,实是在诓我耶?”
说着说着,郭模开始捶胸放声痛哭起来。
冯永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去打扰。
过了一会,原本幽静肃穆的墓前,响起了笛声。
乐声一起,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如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
随着曲子的不断吹奏,又让人生出一种脱尘而去的洒脱之感。
原本还在痛哭的郭模闻到此曲,竟是渐渐收住了哭声,呆立半晌。
待曲音渐渐散去,直至悄不可闻,丞相墓前一片寂静,仿佛能听到雪从树枝上飘落的声音。
良久之后郭模这才出打破了宁静:
“此曲何名?”
“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
“正是。”
想起汉水临别之言,郭模原本只当是戏言,没想到丞相竟是记在了心里。
一念至此,郭模就更是悲伤不能自已喃喃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