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府的宴会,设在华灯初上时。
就算是宴会的时间过了宵禁的时间,但以冯都护的权势,派人送个人回府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冯都护站在门口,亲自迎接朱将军的到来。
朱据连忙上前行礼:
“据何德何能,竟能劳驾都护前来迎接,真是让据不胜惶恐,不胜惶恐啊!”
冯都护满脸堆笑,扶起朱据:
“朱将军何须多礼?”
心怀鬼胎的两人,对视一眼。
朱据却是很快别开目光。
虽然明知道冯都护此次宴请自己,别有目的,可是朱据还是有些心虚。
毕竟不管冯都护与他的师门是怎么一回事,但在对待大吴这件事至少是联手对付魏国这件事上是尽心尽力,毫无私心。
越是在汉国呆得久了,朱据就越是知道,想要从无到有建立起一支铁甲骑军,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不提钱粮马匹,光是将士的训练,只怕就足以让大吴抓瞎。
而大吴若是真能在未来两三年内,建立起一支铁甲骑军,冯都护的帮助,功不可没。
只是就算朱据曾被冯都护屡屡感动,但他也知道,自己藏起来的那两本册子所记载的内容,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最重要的是,那两本册子在被他看过之后,再归还给冯都护,那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朱据才越发地对真诚待人的冯都护心怀愧疚。
如今的他,只能是在心里默默发誓:
除了陛下,他绝不把冯都护的秘密说与任何一人听。
这大概就是他所能为冯都护所做的一点微末之事了。
思虑之间,冯都护已经领着他来到一个小客厅,请他坐到客人的位置上。
“后院近些日子可能要新添丁口,不好过于吵闹,所以只好安排在这里,简陋一些,还望朱将军不要见怪。”
冯都护让人倒了酒,同时对着他半是解释半是玩笑般地说道。
朱据听到这个话,连忙举杯:“哦?那就要恭喜中都护了!”
冯都护后院,有两妻两妾。
两妻已封爵,两妾也是领朝廷的俸禄,所以为世人所知。
虽然世传冯都护不好女色,所以府上并不像别家那样,有蓄养伎妾的习惯。
但前些年不也有冯鬼王夜御三千的传闻?
冯都护言笑晏晏,同样举杯:
“此次只请了朱将军过来,是为了贵国铁甲骑军的第一批兵器盔甲租赁之事,没想到却是先受了将军的贺喜。”
见习营已经见习了一年有余,以三年为期限,他们差不多就能回去组建属于吴国自己的骑军。
毕竟虎骑军的成军,所费时间也不过是三年多,大概?
所以见习营在汉国学个三年,也差不多了。
“都是喜事嘛,吴汉互为一体,并力讨贼,大吴的喜事,于大汉而言,又何尝不是喜事?”
朱据一饮而尽以示意:
“据自到大汉以来,得蒙中都护错爱,一直未有机会回报中都护,这一杯,是敬中都护。”
看着朱据才刚坐下,就连饮两杯,冯都护有些错愕。
朱据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仔细想想,从府门口开始,对方的目光似乎就有些飘忽。
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就如同某人第一次做了对不起另一半的事情,回到家后又心虚又愧疚,却不敢说出来的那种感觉。
好歹也是大佬级别的人物,又跟右夫人厮混了这么多年。
冯都护既然看出了苗头,再稍微代入一下,不说把朱据此时的心理感受揣摩个八九不离十,也能说是个七七八八。
朱据这个人吧,乐交士人,轻财好施,对朋友那肯定是没得说。
所以此时有这等心理,倒也符合他的为人。
冯都护不知怎么的,心里也是有了一点点愧疚,他再次举杯:
“朱将军”
话才刚说出口,朱据第三次给自己倒满酒:
“中都护,这一杯,是我替吾主敬你,若非有你,吾主还不知多少年才能遂了心愿。”
吴主孙权屡次派使者前往辽东,欲求良马,这也算是一桩多年的心愿了。
当然,朱据有没有别的意思在里面,那就不知道了。
冯都护闻言,默默饮下了这杯酒。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说了。
祝孙大帝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