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简直欺人太甚!
“冯永!”
黑衣执事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事实上,韩氏确实已经是近乎赌输了。
六十多年前,韩氏在草原上鼓动檀石槐不接受汉国的和亲,南犯幽、并、凉三州缘边诸郡,无岁不寇抄,杀略边民不可胜数。
同时又暗中扶持支持张角作乱,后面甚至还把大半精心培养出来的狼奴送到了南夏。
本想着只待时机成熟,就可以内外夹击,一举灭掉汉国。
可以说,那是韩氏最接近成功的时候。
奈何上天瞎了眼,竟然让檀石槐在四十五岁时就染了恶疾而死。
如果他能再多活几年,坚持到张角作乱……
每每思及此事,黑衣执事就忍不住地怨恨苍天不公。
吸取了檀石槐的教训,待再一次扶持拓跋力微时,为了保证其身体强健,韩氏甚至还四处搜刮锻体之术,供其练习。
故而拓跋力微虽年过七十,但仍可骑马领军作战。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遇到了这等从未见过的钢铁怪物……
谁能想到,冯某人在亲自领军攻打河北的时候,居然会把传说中的铁甲骑军,放到草原上?
而且还是在冬天的时候放过来。
如此违背常理的事情,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简直就是畜生啊!
不,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想到这里,黑衣执事不禁就是又悲又愤,忍不住地仰天怒骂:
“贼老天,冯贼,曷此其极!”
拓跋八部精骑溃败,拓跋力微生死不明,即便是有最后一道壕沟,但所有得到消息的部落都已经是人心惶惶,几欲要逃。
如今也就是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开来,而且还没有真正确认消息的真假。
再加上黑衣执事长久以来的威望,所以尚能勉强维持不散。
毕竟战场上的消息真真假假,谁也不能保证消息是不是对手故意散播的。
站在壕沟这一边,看着对面的汉军如狼似虎,如鬼似怪,正在来回纵横,不断地追杀切割族人。
但有人欲抱团抵抗,就那些怪兽般的骑军,就冲杀过去,把小团体给打散,让他们无法集结。
对面发生的这一切,让这一边的人心有戚戚的同时,又心存恐慌。
他们既害怕对面的汉军会越过壕沟,又怀着万一的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带领他们扭转这一局面。
只是对于拓跋鲜卑来说,黑衣执事或许算得上是个合格的谋士,但他却不是个合格的将领。
更别说冷兵器时代,将领个人的勇武,通常也是非常重要的能力。
必要的时候,亲自带头冲锋,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至于像羽扇纶巾,谈笑间,就让强虏灰飞烟灭,能让人下意识忽略掉个人武力的人物,那都是统帅级别,属于可遇不可求。
得一人,可安国。
得二人,可兴邦。
得三四人,就可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北韩氏真要有这样的人才,就不至于像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几百年都在草原上流浪。
又如同寄生吸血虫一样,寄生的部落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
当然,作为中原王朝一直以来的大患,北方草原游牧部落被北韩当成寄生宿主,确实也有可取之处。
如果没有某只土鳖勇闯三国,说不定北韩氏的寄生计划,还真能撞大运获得成功。
所谓的撞大运,自然是要天时地得人和。
其中中原王朝的大力配合,犹为重要。
比如说遇到司马晋这样连史书都不愿意多提起的废物王朝。
但凡有点心志的王朝,无一不是想着尽量把边地往外推,以保证核心地区的稳定和安全。
唯有司马晋,反其道而行之,大开国门,让胡人不断内迁。
甚至还主动把大量胡人迁到关中三辅之地,导致了“西北诸郡,皆为戎居”的局面。
关中三辅那是什么地方?
那已经是华夏中原的核心地区之一。
故而五胡乱华,中原陆沉,看似外患,实则内祸。
饶是司马晋给了这么好的机会,北韩氏所寄生的拓跋鲜卑,也没有能第一时间抓住,反而是让氐族的符坚占领了先机。
直至淝水一战,符坚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前秦覆没,拓跋鲜卑这才有样学样,开始捡漏占便宜。
由此可见,北韩氏作为寄生虫,就真的只是寄生虫而已。
指望他们能力挽狂澜,还不如指望刘阿斗在长坂坡七进七出。
没有人能力挽狂澜,也没有人能在铁甲骑军中七进七出,拓跋鲜卑败局已定。
唯一让他们稍为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