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在偏殿打了个盹,就又起来梳洗了。
穿山甲和琴酒站在两旁,端着她一会儿要穿戴的厚重行头,看着锦束为她梳妆。
翠儿趁着给她穿靴的空挡,偷偷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她手中。
知月打开一看,便喜心来。
那是慕染云给她的字条,面工整地写着:
“月儿,几日不见,心中挂念,那粥是我叫人送去的,宫人们劝我争宠要趁早,我本不想加料,可又怕昊天……”
锦束早瞧见了翠儿她们俩的小动作,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看来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还是有些好处的,新人大婚之前,特意空出些日子不许见面,反倒更加让人惦记了喽!”
“两位新郎官都怕主子忙活起来,忘了他们,这才一遍两遍的提醒着”。
知月本来也没打算背着锦束,听她这么一说,便大大方方地把那张纸条在妆台压平整了,夹到书册当中。
“这是文召王写给朕的第一封信,朕要好好留着”。
“翠儿,以后这种情信都不必背着锦嬷嬷,她开明的很”。
知月拍了拍还蹲在地,假装忙碌的小翠,让她起来。
“主子教训的是”,翠儿感激地看了知月一眼,便识相地退到了一旁。
“是老奴嘴碎,主子圣明,不嫌老奴多管闭事,才总爱说道几句”,锦束笑道。
“嬷嬷是这宫中的老人儿,从旁提点自是为朕着想,再说,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儿女私情而已,又不涉朝政”。
妆毕,知月站起身,准备更衣。
“帝君恕罪”,以锦束开头,连同廊下的近卫,偏殿中所有人全都俯首于地。
“你们这是做什么?从前是有后宫不得干政这一则,可如今朕为女帝,可想而知,这后宫日后必是当权派的天下”。
“你等是近臣,为朕分忧解难乃是份内之事,若你等都不敢直言,难道真要让朕在这若大的天宫之中,成了聋子瞎子不成?”
知月索性行至偏殿中央,把话讲清楚:
“朕一会儿就要去前朝登基坐殿,你等便是朕在这后宫的指望,是朕的眼睛和耳朵,朕再有神通,安有三头六臂乎?”
“所谓的忠心,不光是对朕的敬畏,还要敢于对朕讲真话,如嬷嬷一般凡事以朕为先,又怎么会开罪朕呢?”
“都起来吧”,知月转身回到妆台前,虚扶了锦束和穿山甲一把。
“帝君圣明,臣等自当誓死效忠女帝”,众人齐声盟誓,方才起身。
太和殿正殿与偏殿只有一墙之隔,此时正殿之中,已经站满了等待朝贺新君的文武群臣和各路的宾朋。
正是谈笑风生的时候,突然听到偏殿那边传来的誓言,众人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昊天坐在龙椅,正和站立一旁的老君,最后敲定一下待会交接的细节,看见殿众人的反应不禁相视一笑。
这还没正式交割呢,天就变了,也不知道咱们的小女帝在偏殿放的什么火,把正殿这边都给燎着了。
过不多时,站在侧门的研礼官向昊天及老君举手示意,而后高声唱和道:“吉时已到,恭迎女帝入朝”。
礼乐起,钟鼓鸣,百官肃静。
穿山甲带领着近卫自侧门出来,迅速列队两旁,知月一身明皇朝服缓步出现在众人眼前。
远远瞧见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昊天,知月心中不由的翻起一抹笑意,遂快走了几步,拾阶而,与之并立。
两位帝君,只是头戴有所区别,同时在龙椅前那么一站,还真有点儿金童玉女的感觉。
昊天当真是惊艳了一回,他从没想过,原来女人穿朝服竟会这么好看,一旁的某人分明就是小两号的他么。
研礼官瞧着两人已经就位,又唱和道:“六界之尊,天选圣主,女皇大帝受玺”。
昊天深吸了一口气,将盛有玉玺的托盘交予知月,他这手只要一离开,就意味着八万年的统治期圆满结束。
两人端着托盘,这一瞬间的凝望,似乎饱含着千言万语,然而无须说,亦不可说,终是化作一丝了然的浅笑。
之后昊天便退下台阶,与老君并立,知月将玉玺交至左右,才在龙椅之正坐。
研礼官提领众人三叩首之后,知月首开金口:
“朕今日登基,当行仁义之道,尊奉天选之命,特封两宫,尊昊天以正皇,慕染云为文召王,册立之事……”
一大段新帝誓言结束,便是山呼海啸般的跪拜万岁之声。
说实话,这种大场面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以至于过去许多年之后,她回想起来,依旧可以清楚的体会到,当年龙椅那个把手攥在袖子里的女孩的心声。
登基大典进行的很顺利,接下来便是大婚的喜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