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使别院
老君站在给新常使准备的小院里,等候如来这尊大佛。
研礼那边对常使这种级别的后宫,显然不太重视,住处安排的也很随性。
远尘是第一个获封的常使,便被安置在了头一个院子,如来是第二个,两人的住处自然也就挨在了一起。
老君在宫中浸银多年,奴才们的心思他是能揣度一番的,这样的安排表面看像是偷懒,实则大有深意。
正皇,文、武召王,四阁使君这些有尊号的后宫,在他们眼里才算是正经主子,使君之下的侍郞、常使不过是填房。
研礼预设后宫位份的时候便是极敷衍的,侍郎六个位置,常使八个位置,却都只是通称,并未加以区别。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个填房最初的高下便在资历,谁来的早谁就更尊贵。
至于以后前程么,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得了帝君的赏识,赐下封号才能有别于旁人,若是晋封一级那就更好了,直接脱离这种联排的院落,登阁入殿。
现在的常使别院连匾额都没有,为了稍作区分,只在门边挂了块和侍寝名牌一样的薄木片,写人名了事。
如来这一块,金粉尚未干透,想必是司制房那边早得了消息才赶出来的。
也难怪,昨日他还是兜率宫的客人,今日就挤进了后宫。
别说奴才们想不到,就连他这位老友都有种后脑勺被人削了一闷棍的错觉。
老君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等待佛祖给他个说法。
怎么自己搬来的救兵,到头来却挖了自己人的墙角,他把她托付给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对,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取经人的守护者,斗战胜佛……那泼猴实是个姑娘啊!”
“现在她归你了”
“替我看好她……”
言犹在耳,怎的如此言行不一,不是说好的,这一世便交给他守护了么?
“道祖果然在此”,如来一进院便瞧见了眉头深锁的老君。
“释尊昨夜睡得可还安稳?”老君攥紧拂尘,怒目而视。
“我知你心中不快,此处风大,进去说吧”,如来起手相邀。
老君这一声释尊已经给他俩留足了面子,即便这院中无人,天宫之内说话总不可太过自由。
屋内陈设至简,外间只有一桌四凳,一幅屏风,画梅兰竹菊;里间是一床、一书桌、一套文房四宝。
这常使的位份虽说叫个主子,可半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环顾四下更显得冷清了。
两人分别落座,老君随即罩了隔音圈,如来则是挥手招来一壶热茶与两人斟满。
“可是受那花器所诱?”老君单刀直入。
“非也”,如来干脆作答。
“可是劫数难逃?”
“非也”。
“可是她……日日纠缠?你招架不住”,老君这一句明显有些艰难。
“她一直在明确地拒绝,是我情不自禁……日日纠缠”,如来叹了口气。
“为何?你为何如此?你不回灵山了么?你那些清规戒律都是给别人定的,是吗?我的佛陀释尊大人”。
老君扶桌而起,高声质问。
“你便是火气太盛了,远尘,如不改悔,恐是伤人亦伤己啊”,如来摆手让他坐下。
“你想想,若不是你三天两头的与她为难,哪还有我出场的必要”。
“呵呵,如来,你好**诈,夺我所爱最后还要把账算在我头”,老君指着对方的鼻子已经想不出来好话了:
“我请你来,因为你是这一切的知情人,又是我和月儿的大媒”。
“想让你过来从中周旋,与我俩说和的,可你干了些什么?直接把我的心头肉剜到了你的碗里,我呸!”
“我本不想与你争辩的”,如来抹掉面的口水,沉声道:
“可你在知月这件事情,太过固执,不通情理,她先前赶你走是为什么?时至今日你还未曾明白”。
“你以为她是你一个人的,处处针对她,甚至我这个一手将她托付给你的人,都被你当成了敌人”。
“如果按你的道理,那么她一开始就是我的,现在我来,只不过是收回自己放的风筝而已”。
如来顿了顿,瞧着对面的暴躁老哥终是颓然地倒在了凳子,他语调反而平和下来:
“然而……她却不是我的”。
“她是这天地之间的救世主,舍弃金身轮回至此,为的是保苍生无祸、六界太平,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把她交给你,难道只是让你将她占为己有,谈情说爱的吗?我的至圣祖师大人”。
“这些我当然知道,可你没爱过一个人,你不明白爱是多么自私的事,我从前作她师父的时候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