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好运气恐怕要用完了。”
奔跑中的野人突然停了下来。
知月顺着他的视线,俯看两人脚下的峡谷。
与其说是峡谷,不如说是山岩之间的大裂缝。
藤蔓缠绕的峭壁,深不见底的漆黑,即使站在面,她都能感觉到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我们来时的路么?”她皱眉。
“来的时候是有路的,可……”
野人指了指那棵原本充当桥梁,现在却折成两半挂在岩壁边沿的枯树。
“它一定是故意的,把我们赶到这里,让我们退无可退,好为同伴报仇,”知月咬牙道。
“现在怎么办?”
“阿爹没跳过这么远的距离,只能听天由命了。”
“坐稳!”
野人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追来的庞然大物,倒退了几步,抬腿猛地跃起……
知月眼瞅着他们距离对岸越来越近,心里也跟着使劲儿,只可惜还是差了一步。
两人措手不及地在她的尖叫声中,贴着岩壁滑了下去。
万幸的是野人手脚并用,抓住了峭壁的蔓藤,两人才得以缓冲,跟着惯性悠荡在峡谷中间
知月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危急关头的无能为力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的失重感,都让她害怕极了。
劫后余生的一跳,让她眼角的泪珠瞬间滑落。
“你还好吧?”
野人见怀里的小东西叫喊了一阵便没了动静,赶忙出声问道。
“我……我没事,它走了么?”知月大口的呼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小情绪。
“没有,我觉得它不会放过我们的。”
野人抬手抹掉站在崖边的巨蜥滴下的口水,又试了试藤曼的结实程度。
“这东西,可以让我们在这儿吊一天都没问题,不过这显然不是它所希望的。”
“我的天呢!它不会也想跳下来吧?”
知月惊恐地望向崖壁顶端,正在找姿势下落的巨蜥怪。
“放心吧,它抓不到我们的,它太大了,”野人估算道。
“如果它跳下来,也只会卡在某个地方,我们这个位置应该是安全的……”
野人的话还没说完,随着几块碎石的滚落,那巨物咆哮一声从天而降,整个峡谷瞬间黑了下来。
被撞击过的岩壁不堪重负,开始大面积的坍塌。
野人和知月所在的藤蔓连同崩塌的岩壁,不受控制地急速下降,直到谷底才停下。
而野人为了保护知月,背部着地,硬生生地摔在碎石,当时就动不了了。
“你怎么样?”知月抓着野人把她护在心前的大手,急切道。
她此刻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阿爹恐怕不能……不能带你……回去了。”
短短的一句话,他说得极为费力。
“你怎么了?爹先生,你不要吓我啊……”
知月一点一点儿地从筐子里挪出来,艰难地爬到野人脸,哭喊着不让他睡去。
“你看,你看啊,爹先生,它已经被卡住了,吃不到我们了。”
“只要我们一起爬去,就能回……回家了。”
野人睁开眼睛,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没了力气,只能作罢。
“乖孩子,你说的对,你一定……要爬去,绝不能在这里……过夜。”
“这地方……没有什么能活到天亮,”他示意知月看看周围。
知月眨掉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举目四望。
全都是骸骨,各种各样的动物遗骸,有的甚至达到了十几米高,森森而立。
它们共同的特点便是全成了骷髅架子,没有一具腐烂变质的半成品。
像是活着的时候,就被什么东西蚕食的干干净净了。
知月不是个胆小的姑娘,堆积如山的白骨没有吓倒她。
却在看到野人身背后慢慢殷红的地面时,失声痛哭:“不!”
“我不会丢下你,绝不!”
“听话……阿爹回不去了,你快……快走,趁着天还没黑。”
野人艰难地喘息着,他想坐起来送她一程,至少让她踩着他的肩膀往爬。
“我们是一起来的,要走也是一起走。”
知月倔强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像山一样高大,比任何人都强壮,没有什么能伤害他。
她不允许,她一定要带他出去,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