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琦琦哭丧着脸说:“刚刚你还说我美来着,转脸就扎心啊!”
亓蕊看着照片认真评价说:“你妈妈就属于那种人群里非常扎眼的大美女,你呢属于越看越好看的那种小美女,各有千秋吧!”
亓蕊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大腿说:“所以啊,你比较适合复古风,描一个猫一样的眼线,穿一身儿旗袍,绝了!”
果然,年会那天,孟琦琦穿着一条水溶蕾丝的改良鱼尾旗袍,梳着赫本式的高发髻,戴着真丝长手套,手里还捏了一把小折扇,往聚光灯下一站,的确显得别具一格。当她手里捧着奖杯接受台下镁光灯的疯狂洗礼时,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功成名就”的不真实感。
激动吗?脸一直微烫。自豪吗?终于实现年入百万。满足吗?和以前的工作比起来相对比较轻松。快乐吗?真金实银的拿到手里,终于体会到有钱人的快乐。
公司尾牙通常都会请明星助阵,这次请到的是一位家喻户晓的香港女歌手,她就在距孟琦琦五米远的舞台上唱唱跳跳,虽然舞台下面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拿着手机不停拍照,可是这和去演唱会追星的感觉截然不同。
美妙的音乐、摇晃着的红酒杯、四周衣香鬓影的佳人和卓尔不凡的绅士,这一切让孟琦琦恍惚,成功和财富来的真的这么容易吗?和在内地的起早贪黑比起来,她的成功似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孟升总说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想到爸爸的话,孟琦琦的脸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香港这个城市很有意思,工作这一年孟琦琦更是发现,人们对金钱的追逐不仅毫不掩饰,而且差不多奉为信仰。是的,虽然教会众多,人们又普遍迷信,但在他们的文化里,宗教始终很难突破肉体和精神之间的结界。所以有钱人尽情享乐炫耀,穷困人依旧每天潦倒煎熬。
从高楼林立的中环沿荃湾线一路向北,就像从硬币的一面翻到另外一面。开到午夜的大排档里,头发花白的阿伯还在灶台前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不愿意回到人均不到两平米小窝的年轻人还在三五成群地闲逛着还有个别收集废纸壳的流浪者正准备找地方露宿街头。
孟琦琦到香港两年多了并没有交下一个本地朋友,这里在人与人之间总是保持着克制的冷漠。也许对于本地人来说,像孟琦琦这样的淘金者就像是盘旋在他们头顶上的秃鹫。
可惜,这个社会已经撤掉了底层人向上攀越的梯子,他们困囿于自己的方寸之地,根本不关心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所以人们的追求就落回到最基础的口腹之欲。
孟琦琦一路思考人生,不觉肚子又饿了,年会虽然有不错的酒席,但又是拍照合影又怕弄乱妆容,基本没吃几口东西。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孟琦琦看到往日里总是排着大长队的一家日式拉面还在营业,就掀门帘走了进去。
怪不得总是排大队,不到十平米的店面一半是半开放的操作台,一半是窄窄的吧台桌儿,统共坐不下八个客人。
操作台里站着两个穿着和风工作服的男人,正忙碌地收拾着台面,看见门口站着一位披着风衣穿着旗袍,满脸倦色的佳人,也不由一愣。
年轻的男人用日文说着:“斯密马赛。”然后切换成粤语说:“我哋要打烊啦。”
看着孟琦琦眼神一下子暗淡了,那位年长一些的男人转身对她说:“仲可以煮碗啦,不過只有虾子面了。”
孟琦琦双手合十感激地说:“唔該噻!”
或许是店里只有孟琦琦一位顾客,年长的那位很耐心地讲解要怎么吃拉面,才最有味,孟琦琦的粤语麻麻地,老板马上就切换成普通话,发音竟然很标准。
只一口,孟琦琦就爱上了这个味道,“老板,味道简直太赞了!nbelieable!”孟琦琦为自己语言的贫乏而自惭形秽。
老板非常开心,问她:“你是内地来的吧,怎么会知道我这里?”
孟琦琦坦言自己就住在这附近,每天都可以看到排长队,慕名已久。
老板更开心了,推荐说:“我这里的海胆面味道一级棒,你可以中午来,人会少一点。”
说到海胆,孟琦琦瞳孔都放大了,连连点头说一定来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