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阿九正出神地凝神着书桌上楚铮的画。
以她的眼光来看,楚铮的这幅画自然算不上多出众,甚至有些呆板和匠气,但这一丝不苟的线条和近乎复刻般的严谨,偏偏可以看出楚铮为这幅画投注了多少的精力和心思。
回想起少爷作画时那专注而温柔的目光,阿九不由伸出纤指,轻轻地抚摸着画卷。
少爷对他那未婚妻师姐好好呀,光看他耐着性子、认真地一笔一画做着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事,只为给他师姐送上一份有特别意义的礼物,就知道他一定是很爱那姑娘。
虽然少爷的师姐二十多岁还没成亲有些可怜,但能得到少爷这样深情的爱意,终究还是幸福的吧?
阿九望着画上中那开心地眺望着雪景的姑娘,心里隐隐有些羡慕,又有种说不出的沉闷和酸溜溜的古怪感觉。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儿,这几天经常因为要教导少爷,总是不时握着少爷的手,这当中有多少是为了教导,还是出于别的想和少爷亲近一点的心思,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奇怪,为什么自己一想到少爷就会脸红,心跳加速?而一想到少爷的未婚妻,又会有点酸溜溜?这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少女正小脸红红地想着古怪的心事,忽然房门啪地推开,阿九像是被踩尾的猫儿般跳了起来,赶紧慌乱地拍着小脸,想让脸上的红晕消褪些,又装出平常的笑容回头道:“少爷,你回来啦——咦,是你?”
看清来人后,阿九脸上的笑容立时敛起,警惕地盯着站在门口的两女。
两个女子都相貌不俗,左边的相对更年轻更漂亮些,正是数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温青青,阿九记得这姑娘和那姓袁的关系挺亲密。
右边的女子约二十三岁,相貌颇美,但脸色阴冷,杏眼含霜,浑身散发着负面气息,就像整个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样。她左手小指还包着绷带,竟被削了一小截。
另外还有一个白脸汉子守住了窗口位置,显然怕阿九破窗而逃,正是袁承志的仆从洪胜海。他旁边还有个四十多岁年纪的壮汉负手而立,此人虎背熊腰,筋骨似铁,正是穆人清大弟子“铜笔铁算盘”黄真的首席弟子,人称“八面威风”的冯难敌。
这时阿九用作兵器的两根青竹杆没带在身边,只能拔出一把匕首护身,不过她习武多年,武功不弱,这时陷入重围仍能保持镇静,并不慌乱,淡淡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你叫阿九是吧,原来你还记得我,那就好办了,那些箱子呢,交出来!”温青青打量着阿九,见她虽然紧张地绷住小脸,但双眸如星,容颜绝色,肌肤胜雪,有如明珠美玉一般光彩照人,实在胜于自己多矣,不由心中涌起一股嫉妒。
这些天里,每当她声讨那夺了己方宝箱的“楚铮”和阿九时,袁承志总是避重就轻,只帮腔痛骂楚铮,对阿九却从没半句的坏话。
不只如此,温青青还会发现袁承志不时会失神地想着什么,眼中透出的神色极为温柔,她凭着恋人的直觉判断,袁承志定是在想着那一见钟情的阿九。
这时温青青再次见到娇俏可爱的阿九,自然有如见到情敌,心中酸溜溜,又是恼怒又是妒恨,语气自然颇为生硬。
阿九冷静道:“少爷之前就告诉过你们了,箱子是要赠给郭靖大侠用于抗蒙的,现在早送到襄城了。”
她见温青青等人神色不善,知道定是来寻仇的,今日一战怕是难以避免了,不由看了眼桌子上的画具墨汁和楚铮画好大半的画,暗自心急。
客房里空间有限,哪怕自己将敌人引到角落里,一旦打斗起来桌椅翻倒几乎不可避免,这画卷自然会被波及受损。但这时画卷上的墨迹与颜料都未干透,如果强行收卷起来,肯定也会变得一塌糊涂,便相当于毁了。
不行,少爷将这画托负给我,我决不能让它受到任何损伤。
想到这里,阿九一咬贝齿,挺身横举匕首挡在书桌前,打定主意决不让这些人接近画卷。
温青青向来聪明机灵,马上敏锐地察觉到阿九这不同寻常的动作了,暗想难道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本来就没心思和阿九多废话,更怕夜长梦多,立时对旁边的冷脸女子道:“孙姑娘,这女贼武功不弱,我们一起上,先将她擒下再说。”她知道洪胜海武功一般,而冯难敌自恃江湖身份定不会轻易对一个稚龄少女出手,这次来只是押阵,以防阿九逃跑,所以并没招呼二人。
这孙姑娘正是归辛树夫妇的三弟子孙仲君,外号“飞天魔女”,为人心高气傲、急躁易怒,出手狠辣无情,前些天因为无故砍断一名无辜者的手臂,被师祖穆人清削断一根手指、勒令终生不得用剑作为惩罚。
对于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来说,被削断一根小指变得残废有缺陷的身体,简直是痛不欲生,这时正是她最难受最愤恨的阶段,她不敢把怨气发泄到师祖身上,却视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为敌,性格更是阴沉黑暗了许多,甚至可以说心理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