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昏庸城主
没有经历过衰老与病痛的人不会畏惧死亡。
鸿驹恰巧就是那个经历过病痛的人。
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心悸已经折磨了他八百一十九年。
他没体会过衰老的滋味,可他知道带着病痛老去是一个极其残忍的过程。
鸿驹不得不承认,他畏惧死亡。
他怀着面对未知的心颤,郑重其事地把纸条塞回信封里,又重新放到了座椅上。
一阵激烈的内心斗争后,外面的情况开始有了变化。
大殿深处敲响沉闷的钟声,沿着壁画年岁的纹路一路传来诅咒生效的宣告,它踩着生命脆弱的脊梁,朝鸿驹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游戏,开始了喔。
鸿驹只觉眼前一黑,待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然是与原先截然不同的热闹之景。
他刚想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被牢牢固定在了那个高处的座椅上,身上还披着繁丽的金色纱衣。
侍女们捧着佳肴美酒鱼贯而入,依次在座椅下各位大臣后排开等待着她们最爱戴的城主的传唤。
鸿驹听得自己的身体开口道:“近期城内发生了多起雪鸟伤人事件,诸位对此有什么好的意见和看法吗?”
“灾祸,应立刻捕杀。”
“举办祭天大典请求天神原谅。”
“人鸟分居,重新划分城内领土。”
“......”
座下一群人激烈地讨论着解决方案,城主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小酌着侍女刚递过来的酒。
酒比平时更烈,更呛喉,由于底下一帮人时刻注意着上面的脸色变化,城主只能抖着眉毛把这口酒给咽了下去。
“城主,雪鸟是神灵使者,不能杀雪鸟!”
“城主,别听那帮老迂腐的话,就雪鸟就应该杀!”
城主喝了口味道不太喜欢的酒,心情十分糟糕,他一拍椅子,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我乏了,明日继续。”
有人小声嘀咕着什么,有人眉头紧锁担忧着什么,但所有人都把身子伏下去,叩首三下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大殿复归鸿驹所熟悉的冷清孤寂。
那张纸上不是说他是城主吗?
难道那张纸不是写给他的?
难道在他之前还有别的什么人误入过此地然后成为了新的城主吗?
鸿驹飞快思考着,他好像是附在城主身上的幽灵一般,能透过城主的眼睛观察外景,但又不能和幽灵一样随意活动转悠。
但他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城主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伏在案板上开始练习书法。
下笔随意,毫无章法。
鸿驹看着狗爬的字差点险些笑出声来,但在他看清上面的文字后,却猛地沉下了心。
【异乡人,欢迎你的到来。】
城主拿起那张涂鸦左欣赏右欣赏,发出夸张的赞叹的声音。
可很快他就厌倦了,他愤怒地把这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墨水缸里,然后向后一仰瘫在了座椅上。
鸿驹的视线被迫带到了殿顶的彩色浮雕壁画上。
上面画着的是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骷髅人。
略带血红的灯光朦朦胧胧地投射在壁画上,城主的视线缓缓移向地面,他低下了头。
大殿中央与城主座椅齐平的高台上放置着一个被打碎的透明水晶骨灰盒。
刚才那些人就是跪坐在高台周围谈论着雪鸟的事情。
“我本来应该在那里的。”
城主喃喃自语道,嘶哑低沉的嗓音透过灵魂传到了鸿驹耳中。
是故事中的诅咒吗?
城主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空旷大殿里的回声在不断重复叹息的尾调。
【您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鸿驹试探着在心里讲道。
城主闭上了眼,没有日光的衬托,视线变得一片漆黑。
大殿里十分安静,挂在座椅后的壁炉噼里啪啦烧着柴火,缓缓流出温暖的焦香。
“但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死去了。”
【您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
鸿驹感到了几分寒意,如果他一直不能和别人交流,那他要怎样才能够出去?
可城主分明是知道他的存在的,为什么不回答他的问题?
为什么他说他不会再死去了,难道他以前死过吗?
发麻的灵魂发出尖叫,鸿驹看见城主拿起了案板上的一枚黄金雕刻的镜子。
镜中人长着一张布满皱纹的恐怖的脸,一条长虫似的红色疤痕将其撕裂,他歪着嘴角,黄色的牙,红色的舌尖,灰色的瞳孔,竖起的尖耳,一切都让人感到无比讨厌。
卷曲的红色短发张扬的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