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对阿土的话不甚在意,他苦涩地笑了笑,眼神中透出别的意味来:“病急乱投医又如何,总是治过了,好让我死心。”
阿土被逗笑了,她挑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我明白了。”
贺洞仙看着两个人打哑迷,无奈道:“老族长是否可以讲一讲排盘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实在的,不是我们不想帮,其实对于排盘我们一无所知。”
老族长瞪大了双眼,显然没有料到这两个小姑娘没有立刻答应帮助他是因为她们两个根本没有不知道排盘是什么东西。
“排盘,怎么说,我也只知道个大概,但是用我可以理解的话讲,意思就是万事万物本在棋盘之中,倘若某人某事陷入死局,排盘者能够重新布局棋盘,以达到帮助他人脱离困境的目的。”
贺洞仙想了想,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那十二部族地宫的入口,隐匿于草丛之下难以被发现,也是被人排过盘吗?”
排盘听着蛮新鲜,细细深究好像比阵法之术还要深奥。
老族长点头:“是的。十二部族祖上有一位天生的排盘者,他拨调视线,在入口周围重新排盘,花费十年时间终于成功设下了一个迷障。”
阿土停下咀嚼的动作,有些茫然地抬头:“拨调视线”
“老祖宗解释道,人可以看见的画面是由密密麻麻的可以看见的线整合而成,他把这种线叫做视线。排盘者修炼到一定程度就能看到这种视线。”
贺洞仙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发麻,她望着周围流动的景物,仿佛能从一帧帧不可定格的画面里看到交错重叠的线条一样,这让她感到无比恐惧。
人身上有线条吗?排盘者是否能拨调某个人身上的线,在不知不觉中杀死这个人,最终在被拨调过视线的这具躯体中,活过来的是否就是另外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人?
老族长道:“阿鹤在想什么?我能感觉出来你的恐惧。也许你和我在想的是同一件事。如果二愣子真的被人排盘了,那么这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可能会被排盘。假使他有这个能力,且无比耐心。”
阿土握住贺洞仙冰凉的手,面朝老族长问道:“您如何确认您的儿子被排盘了?”
老族长道:“我不确认。我只是猜想。二愣子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动,我想不出什么原因能让他性情大变。”
贺洞仙与阿土一齐看着冷冷淡淡一直咀嚼食物的野人,面上皆是惊奇。
“不必惊奇,他白天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他原来是个傻子。”
老族长的面上流露出几分痛苦。
“我宁愿他一辈子做个傻子,也不愿意看他残害自己的同胞,甚至把刀捅到我的身上来”
从老族长透露出的信息,贺洞仙大致上可以拼凑出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故事。
一个傻子突然不傻了,却是变成了残害同胞甚至妄图弑父的杀人魔,这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排盘者的阴谋。只有排盘者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替换一个人。
贺洞仙对排盘很感兴趣,她正要开口把这件事揽下来,阿土抢先一步拒绝了老族长:“我们两个小孩子能力不够,也不懂什么是排盘,老族长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盘包治百病的果肉一口都没动。
老族长遗憾又悲伤地看了两人一眼:“我明白了。”
阿土道:“还请族长见谅。”
不是什么事都能随便揽过来的。这一点贺洞仙并不懂。
老族长面色怆然,一声不吭离开了饭桌,与他同时站起的还有那个安安静静的野人。
“为什么拒绝”
贺洞仙咬着筷子问。
排盘听起来很有意思,了解排盘能够帮助她精进阵法。
老族长父子二人离席后,这张桌子现下只坐了她们两个人。
阿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又为什么想接受?”
面前的果盘吃完了,贺洞仙看着那盘色泽鲜艳的包治百病果发呆:“排盘,很有意思不是吗?”
阿土皮笑肉不笑:“我刚开始被吊在墙上也觉得很有意思,耍得可开心了。”
贺洞仙放下筷子,沉默着不知该说点什么。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等出去我再与你细细道来。”
许是贺洞仙的神情过于可怜,阿土皱眉耐心解释了一句。
贺洞仙摇摇头,阻止了阿土的下文:“不用讲,我明白,我又犯糊涂了。”
于是两人起身离席,阿土说她不知道出去的路。
开木部族族人有个习惯,正午进食之后会到地面的草原散步。
贺洞仙刚刚在饭桌上听来了这个小习惯,她笑了笑:“我们可以跟着人流走。”
阿土脸上浮现一点不甚明朗的笑意:“这次我听你的。”
她们走进地宫是午夜,走出地下宫是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