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接着哈哈大笑,指示重山道,“从今往后,你连梦也不要做了!”
听了娘这玩笑话,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憋了一整天的怨气,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简直哭笑不得,还是与重山“冰释前嫌”了。
一日,我正在厨房忙活,重山忽然进了来,在我身后晃荡,又不说话,我回头见他瞅了我半天,便道,“什么事情,我可忙着呢。”
他搔了搔头,别别扭扭从身后举了一根簪子出来,道,“喜欢吗,我给你戴上!”
那簪子样式是不错的,虽是铁的,仍是要花些钱的。
家里的境况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安安心心跟着他过日子的,不免就要怪他大手大脚,“我还有几件好看的首饰呢,花这个钱做什么?”
重山不好意思笑道,“我知道,你随便拿出一件,都比这个好上万倍。”
说实话,那一刻,我的心里还是感到些许温热的,东西虽是不值钱,却也是重山的一片心意。
看他扭捏的模样,应该是第一次送人簪子吧。
我便笑道,“我挺喜欢。”
重山特别高兴,正要给我戴上,娘忽然踏进门来,他的手便停在我的发髻上,戴也不是,拿下来也不是,僵在那里了。
我们两个都怔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娘便摆手笑道,“疼媳妇儿有什么好丢人的,我瞧着清华戴上挺好看!”
她又道,“能娶到清华这样的姑娘,是我们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嫁到我们家来,没享什么福,难道还舍不得这几根铁簪子么,往后日子过好了,就是金的银的,只要你喜欢,都叫重山买了来!”
我和重山互相望了一眼,浅浅地笑了。空气里除了炊烟,还多了一丝喜乐的味道。
尤其是我和重山愈是熟悉,愈喜欢斗嘴了,似乎成了日常,你一言我一语的,有时生气,有时好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赢,我总是输的哑口无言,最后又以他讨好为结果。
这才是我们俩个该有的样子,从前的赵重山和乔清华,就是这般不服气,喜争长短。
虽然琐碎平淡,却能让人忘掉许多不快。
然而,岁月更大的代价,是不动声色,把一个个饱经生活沧桑的人,带离受苦受难的人世间。
我出嫁不久,父亲的身体便急转直下,陡然垮了。
他大概是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急着将我匆匆忙忙嫁出去,那日他说什么“要你能喝上你一杯喜酒,我死也瞑目了”这话,并不是故意激我,而是他真的预感到自己大限将到,不得不迫切地将这些事早早地计划好。
我守在他的床前,心酸至极。
他询问着我的境况,“重山待你好么?”
我如实回答,“很好,您可放心。”
“你近来气色很好,比从前开怀很多,这都是,重山的功劳。”
我不得不承认,“是。”
“你不可,辜负了人家。”父亲道。
“好。”
“清愁啊,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多费心,别让她闯祸,即便闯了祸,教她认个错便好,平日里,管教严一些,她一向服你。”
我强忍泪水,点头道,“我知道的。”
“清愁你过来,”父亲唤清愁至床前,“我嘱咐你几句话。”
“爹,您怎么了?”清愁哭得双眼通红。
“哭什么呀,”父亲挤出一丝微笑,清愁便哭得更大声了。
父亲道,“你这性子若是在外头,还得收敛些,不要强出头,不可露锋芒,遇事难断,便和姐姐商议,谨记,得饶人处且饶人。”
清愁哭道,“我记住了。”
父亲最后唤重山,“我把清华交给你了,日后她若有过错,你多担待,让着她些。你别看她文弱,实则心性高傲,骨子里执拗,念旧,但总归,还是个善良,讲理的女子。老夫拜托你,一定好好照顾我的清华。”
“重山,逢此乱世,一旦有所机遇,你定能大展拳脚。只是有一句,不管你日后做什么样的人,成什么样的功业,必要以仁为本,方得长久。”
重山沉痛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清华,还有清愁。您的告诫,重山铭记于心。”
“好。”父亲拍了拍他的手,缓缓闭上了双眼。
在这一日,我的父亲交代了他最后给我们的嘱托,便走了。
老爷子走的时候很安详,脸上有一片欣慰之色。
这大概是我,唯一能有所安慰的事了。
父亲的后事都是重山一手安排的,可谓尽心尽力,我心里由衷感激。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父亲在临终之时,有这样一个儿子为他鞍前马后,披麻戴孝,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知道父亲终有一天会离开我们,以为做好了准备,但到了这一天,还是发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