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这是个他作为君王必须做出的一个明智的抉择。
齐王出城时,重山去送了一段,苏煜送得更远。
他二人独在很前面,骑马并排走着。
苏煜的眉间很凝重,透露着一些郁气。楚珩则是一般的漫不经心,又胸有成竹的样子。
苏煜淡淡地扭过头来,望着他道,“虽然你得了这个机会离开长安,但你也知道陛下的性子,早晚是会想办法召你回来的,到时候,还望齐王好自为之,不要行大逆不道之事。”
楚珩心情很好,只呵呵笑道,“行了,你回去好好陪着九公主便好,邯郸的事,还是少掺和吧。”
“免得你两头不是人。可这话说回来,你和我到底不一样,同样的罪,陛下未必宽恕我,却一定会宽恕你。”
苏煜便道,“你亦是开国之臣,陛下自然念着你的功劳,所以这些年才纵着你的野心,身为天下之主,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再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我知道齐王心大,谁都不服。可是,你再骄傲,天下也是姓了赵,不是你苦心经营就能扭转乾坤的。你以为邯郸是你的安乐窝,也许,也是你的催命符。”
楚珩没有反驳,只淡淡道,“不过是一死,能死在邯郸,也是一种福气罢。”
苏煜见他忽而神色黯然,回想起楚珩在长安隐忍多年,精心布局,只是为了等今日这个机会,感到他对邯郸的执念,有些超乎寻常。
为什么是一种福气呢?
他是萧胤,或许是出于对君长秋的愧疚?君长秋临死之前,亲口控诉楚珩毒害了自己,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实。
苏煜缓缓道,“我曾见过一个人,和齐王有着一样的自信,和谋略。一直觉得齐王身上有些熟悉的影子,今日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像他。”
“以前我以为齐王的眼里,只有权力,所以才不惜一切违抗陛下的命令,私自联合赵国,剿灭燕国,打算与蜀魏三分天下。之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毒杀赵王,为了有朝一日让我为你所用,所以设计芙菱。蜀国初建时,齐王表面上安分守己,暗地里却派流沙骨行刺陛下。大概数出来几样,足以看得出齐王这些年为了天下,的确煞费苦心了。”
“但是,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曾教你争夺天下的人呢?”
“你真的杀了他吗?”苏煜的目光,仿佛一道电光直穿过楚珩的胸口。
若他只是楚珩,杀个赵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他若是萧胤,苏煜怎么都不信,他下得去这个手。
当年的事,会不会有另一种说法?
楚珩的面色陡然变得有些恼怒,他冷言回道。“重要吗?不管是谁杀了他,他都死了。不管我是为了谁,我都做了。”
苏煜便道,“我并不是一定要追究那些所谓前因,只是时机恰好,想听你一回真心话而已。你将所有人都猜透了,唯独自己是个迷。”
“但如今这个迷,也都有了缺口,藏不了多久了。”
楚珩目视前方,未有所动,淡然道,“不需要很久,只要能支撑我回邯郸便足矣。”
他接着又道,“你本一片赤诚,无奈一次次落入我的陷阱,不得已违背本心来帮我。不过你可以放心,真到了那一日,我绝不会拖累你的名声,不会让任何人,包括陛下,知道你帮过我,你还是可以继续当他的好臣子。”
这话听着有几分真诚的歉意。
苏煜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此前因地牢失防,苏煜已怀疑到了芙菱,他一查下去,果然发现芙菱行为有异,的确和流沙骨有所牵扯,而苏煜还没来得及与芙菱对质,便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劫走,现场只留下一信,意思是要苏煜去齐王府赎人。苏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楚珩一早便为自己设了这局,早到几年前,他便将芙菱这颗棋子,埋在了自己身边。
楚珩与他谈判,答应他放过芙菱,但需要苏煜在朝中为自己请旨出兵。
苏煜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倘若楚珩真的是清白无忧的人选,丞相不会保持缄默,连丞相都有所顾忌,就证明这原本就无关齐王是否讨陛下的欢心的问题了,而是关乎国本稳定之虞。
苏煜若应了,便相当于亲手惹出一场谋逆祸端来,于君不义。若他不应,芙菱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忠君和护妻之间,他只能选择保芙菱的性命。
他自信,如今的齐王,不比当年,要兵没有兵,要权没有权,在邯郸那个小地方,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浪。
此刻,苏煜仍然是这么想的。齐王唯一拥有的三分天下的时机,是在五年前,蜀魏争斗胶着之时,可是,那个机会稍纵即逝,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便溜走了。如今,若想再复当年盛况,是绝无可能了。
苏煜叹了口气道,“齐王还是多替邯郸的百姓想想吧,他该为他们带去安宁和富足,而不是战火和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