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敬上前一步与吴杳并肩,拾起花圈,一朵朵地拆下来放在手心里。
“因为爷爷终于明白自己当年并没有开错药方,只是那人的体质不适合用其中的一味药罢了。”
“他治好了新的病人后,回到那人的坟前痛饮了一夜的酒,对着一块石碑说了一夜的话。”
“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坐在花圈上,把这些花草都坐烂了。”
说到这里,长敬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似是看到了与他一样年轻马虎的爷爷。
“他仰天大笑,干脆将花圈拆了,全都埋进土里,说是别浪费了,地底下或许还有病人可以用。”
长敬打开窗,将手里的药花药草都捏碎了一把洒向天空。
各色花草瞬间幻化为斑斓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总跟我说,很多事你当下会觉得懊悔、犹疑、羞愧甚至觉得自己活着都是不该,但也正是这些事让你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多年后想起来,或许还觉得是趣事一桩,可以平淡地从口中说出。”
“只有走到未来的人能评判过去的自己,现在的你不行。”
长敬的一字一句都落在了吴杳的耳间、心间,如一颗神奇的种子,无土无肥,自己就扎根了。
吴杳弯起眉眼,平日里的孤僻冰冷,战前的彷徨不安都化作一汪盈盈笑意。
吴杳:“李长敬,你这幻梦做得可真烂。”
长敬习惯性地挠挠头,自知班门弄斧,却依旧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长敬抓紧时机问道:“那你原谅我了吗?”
吴杳又想起了那日在苪南公主面前,他忽然叫到她名字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惊诧表情。
吴杳板起脸,“我不是个妙人,不知趣,不知道该原谅你什么。”
长敬愣了一瞬,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正巧,我也是个无趣的人,咱俩可以每日凑一块儿逗趣。”
那“每日”两字软软地戳进吴杳心里,化成不自知的依赖。
吴杳顺势道:“那这回就派你打头阵吧,全京都的人都在看着你。”
长敬的眼里映出吴杳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便觉得前路不那么难了。
“好,这回就让我走在你前面。”
所有骂名我来背,所有风雨我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