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轻轻缩胀着,又似睡着了般,起伏呼吸间有雾状的水汽从空气中抽丝般地分离出来。
又无声无息地汇入了它的身体里,宛如一只舒展着无数触手的八爪鱼,只不过普通的八爪鱼漂在海里,而它则悬浮着不上不下地踞在空中。
不知为何,黎清总觉得这朵积雨云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这种感觉很没有由来,她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云这种物质是由水汽积聚形成,本身又没有生命,却依然没法将它当成一团死物对待。
“喂,醒醒。”思索再三,黎清尝试着轻轻唤了句,看看能不能把它叫醒。
结果当然是她想多了,安然沉睡的积雨云并没给她任何回应。
“我大概是疯了,还以为自己拿到了天选之子的剧本突然变得能号令万物了……”
自嘲地摇了摇头,黎清正准备转身,恍然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对她说——
“母亲醒了?”
“谁?”
狭窄的空间里突然有人出声,而且除自己外也找不到第二道人影,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黎清定了定神,很快反应过来。
“黎澈?”
“是我。”那声音了然道,“母亲来这里,是想要洗漱吗?”
“嗯,麻烦你了。”
“母亲不必跟我如此客气。”
积雨云如抽水机般再次运转起来,水汽蒸腾间,黎清就着热水开始洗漱。
一边同黎澈交待道:“昨天跟你说过,待会我要回学校一趟。你要是有事,我自己过去也行。”
“这事不急,等我回来再说。”黎澈叮嘱道。
“多久?”条件有限没有毛巾,黎清只能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边问。
“现在。”
话音未落,黎清听到客厅里传来些许响动,像是重物着地的声音。
走出洗手间一瞧,客厅的正中间不知何时立了一只米色地柜子。柜子大约一人高,呈双门对开,由于客厅空间有限,原本的餐桌椅子茶几等都被挤在了边边角角。
黎澈就站在柜前,穿了一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色休闲服。可能觉得黎清那一头长到腰际的头发太过于碍事,干脆将之高高束起一把扎在了脑后。
似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她转头望了过来。
“来得正好。”唇边含着一抹笑,她朝黎清招呼道,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是……”看了看二人面前的那只柜子,又瞅了瞅黎澈的这身衣服,无论哪一样都让黎清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眼熟。
等等!
她想起来了!
黎澈身上的休闲服,不正是她平时上体育课时经常穿的那套嘛!
因为衣服本身柔软宽松,虽然是白色,但料子比较特殊不容易弄脏,深得黎清喜欢。
而今却出现在了黎澈身上……
当然,现在这也不算是重点啦——比起被从寝室原封不动整个儿搬来的衣柜,区区一套衣服而已,简直不值一提。
要知道,学生寝室的衣柜与床往往是拼接的。也就是人坐在书桌前,背靠衣柜,头顶上方架着床的布局。
眼下衣柜已经自个儿在这里了……
“我的床……它还安好吗?”沉默良久,黎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床?”黎澈闻言疑惑地抬起眼,随后似恍然想起什么,“您是指那几块烂木板?”
黎清:“……”
好吧,就算这床历经了不知多少届的学生,诚然起身翻身的时候底下床板确实会发出类似“吱嘎吱嘎”这般不堪重负的声响,但到底也是用了一段时间,怎么说黎清对这床也算有了感情。
现在却被对方说成是“烂木板”,这也太过分了吧!
额角突突地跳着,黎清感觉自己憋了一口气却无处发泄。
“你把它们怎么样了?拆了然后丢了?”她现在很能体会那些亲人被绑架了,且至今前途未卜生死也难料的家属们那万分担忧的心情。
果不其然,面对黎清的质问,黎澈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似是发现前者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看,她想了想,不解地皱眉:“不过就是几块烂了的木头,丢就丢了,又有什么问题?”
“哎……你不懂……”
哪里是几块“烂了的木头”啊,那分明是公共财产,贴着学校标签!公家的东西就算再破,也不能说丢就丢掉了啊!
何况人家寝室丢东西都是些小物件,比如什么手链啦、包包啦,她们寝室倒好,学校分配的床位连着柜子直接不翼而飞了!
晚上林飞飞她们回来又怎么向宿管阿姨交代?
其实黎清也不是真的想责怪黎澈,后者搬的时候估计也没想这么深。
“对了,我的书桌呢?”
床板被拆了,柜子已经在这里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