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秦昭国的时候,只有润儿和阿龟相伴。
润儿如她名字一般圆润,是以有她在车上,车都少颠簸了些。车夫说,“润儿姑娘小小年纪却气度不凡,像生在富贵人家。”
我默默腹诽,大约是吃得多,除了富贵人家也养不起。
润儿坐的笔直,相比我躺在车榻,靠着车壁,脚搭上窗棱,让窗外人看着两个鞋底发呆,润儿的坐姿真是大家闺秀的模范坐姿。只是两只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我闭上眼睛,将两道灼灼目光隔绝其外。
润儿揉了揉脖子:“皇后令我身体力行,务必规范殿下的仪容行止,殿下你好歹给些回应。”
我叹了口气,“没有人就自在些吧,到了秦昭……”
“是,”润儿一步坐在我身侧,“这些繁文缛节最烦……”,我促狭地看着她,她改口,“最烦……凡是贵族公子哪个不该学的。”
我叹了口气,“润儿,你坐回去好吗,车偏了。”
润儿似有些生气,我却透过我两个鞋底的缝隙,偷偷看着清洲的天。天气很好,只是清洲这样好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了。
“殿下,就快出清洲了,我们去看看?”
“不去。”我垂了垂眼皮。
“殿下,可是我想去……”她轻摇着我的手臂。
“不去。”我坚定的说。
“不瞒殿下,这些地方我来过。可好玩了,有颍川的垂花鼓,有百州的青鸟风筝……”
“我们下车。”我连忙打断她,宫里什么样的风筝我没见过,又什么样式的鼓我没玩过,我头大似斗,让她如此说下去,不到秦昭,只怕我已经烦死了。
“我是怕出了清洲,殿下会后悔。”润儿嗔怒。
我抚了抚额,招呼后车的秦昭使节:“停一天。”
使节正色,“殿下,路途还远,耽搁不得。”
“若我偏要耽搁呢?”我亦正色道。
使节无奈,向后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我从未出过清洲皇宫,下车环顾四周,确实繁华热闹,一眼便看到一个银丝小鼓,在阳光下灿烂生辉,煞是好看。我走近,只见银丝缠绕鼓面,似有繁花朵朵蕴藏于鼓面之中,我数了数,大约就八九朵花,却又似藏了无数花。好精巧的工艺,我暗叹。我拿起旁边精致的鼓锤,想试试这般好看的小鼓,敲起来是何等音色,一敲,鼓中传来“沙沙”的声音,我惊讶,这声音像人穿梭于树林间的声音,又像是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正惊叹间,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小姑娘还没有玩过垂花鼓吧。”
我正要点头,却听润儿在我身后道:“什么姑娘,老头儿你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公子。”
老头一噎,闭口不言。
我转身看向糖人,“这是……糖人?”
做糖人的老人抬头,“公子好眼光。”
我笑笑,母后曾给过我一个,可惜我弄丢了。
润儿在我身后:“给我们公子来一个,照着我们公子捏,不难吧。”
“自然不难,只是公子,诶,别……走呀。”
我觉得新奇,东逛逛,西逛逛,一行人在我身后追赶,我抬头看了看天,停下,润儿拉着我的手,气喘吁吁的说,“公子,我们去茶店歇歇。”
一行人期待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
“店家,来壶茶。”
“店家,你这茶挺好看的。”我说。
“这是花茶的一种,叫雪芙蓉。”
“店家,你这茶挺香的……”
“叫天星子。”
“店家……”
润儿拉了拉我的衣襟,用只有周围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公子,注意言行,别像没见过世面的”润儿搜索着词汇,想到了,“村夫。”
大约我与村夫大相径庭,车夫一口茶喷向对面。
我看着车夫对面的阿龟,叹,“阿龟眼神不好。”
只见阿龟拿起眼前的空碗,抬起,茶一滴不落的落回车夫脸上。车夫抬手擦水,又拿下落在发间的茶叶梗,默默地瞟向我。
润儿问:“阿龟眼神不好?”
我讪笑。
清洲多河道,我建议乘船,使节好不容易找到的合我心意的华丽马车便就此落下了。使节脸色不佳,我说,行船至少缩短一半路程,使节想到什么,勉强的点了点头。
船行在浩荡的河面上,我不经意间发现似有人在后跟着我们。
但我看使节,他是秦昭的都尉将军,此刻他依然该吃饭吃饭,该喝茶喝茶,任由我们后面那艘小船不急不缓地跟着,我也就不大在意了。
使节名叫萧迟,我记的秦昭的皇后似乎母家便姓萧。
我抬眼看萧迟,萧迟今日大有不同,他站在船尾,眼神阴郁犀利。呵呵,这跟了我们十多天却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