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已经长大了。”甲十二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没错,陛下永远是陛下。”
两人一唱一和的,仿佛达成了某种不知名的共识。
“大人,奴婢就回去了。”阿灵把卫衣送回卫府门口,很是恭敬的告辞了。
“多谢。”卫衣稍微一点头,没有请阿灵进去的意思。
阿灵也不介意,转身就上车走人。
阿灵很清楚,他在陛下心里是比不过这位先生的,甚至比不过甲十二,但是他不介意,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他比不过大多数人,他不比还不行吗?
他阿灵这辈子励志要做一品内侍,他可不是天天和别人比这比那的。
卫衣倒是没有阿灵的轻松,他眉头紧锁,步履匆匆,挥手免了仆役的行礼,直接往内堂走去。
“儿子拜见父亲。”进了内堂,卫衣纳头便拜。
“起来。”已经年迈的卫父声音却很健朗。
卫衣站起身,撩起衣服,跪坐在卫父的对面。
“我儿为何愁眉不展。”卫父枯木一般的手把茶杯放下,耐心的问道。
卫衣自小独立,加上卫父又是拿他当一派的继承人培养的,卫衣从来都是泰然自若的,很少见他这般愁眉不展的样子。
“父亲,陛下,要我纵横效忠。”卫衣面对父亲,脱口而出自己的难处。
“你没答应?”卫父反问。
这句话,其实已经代表着卫父的态度。
“是,儿没有答应,倒是陛下说让儿回来好好考虑。”
“卫衣,你今年多大了?”卫父上身挺直,厉声喝问。
“儿二十有七。”卫衣叠忙跪坐改跪立。
父亲这明显是要训诫的意思,卫衣幼承庭训,又是晋国这一枝纵横嫡系传人,从小就管束的很严格,即便卫衣现在已经有了两子一女,卫父说训他,照样得跪好,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挨训。
“你二十七了,你不是小孩子,是为父没有与你讲过父亲年轻的事情吗?你应该要做的事情吗?”卫父说的越多,声音越严厉。
“儿不敢,儿当继承发扬纵横,为天下第一派,堂堂正正会宗堂。”卫衣掷地有声的回答。
纵横派立派之地是商国,是商国第一大学派,乃是卫父先祖与好友所创,到了卫父这一代,因为其他几家对继承学派并无意愿,自然而然应该有着卫父来继承。
可,终究是,世事难料。
四家其中一家夏家,旁支庶子横空出世,不知道拿着什么把柄竟然让家主过继为亲子,且一力退他上位。
卫父与卫祖父自然是不肯的,可这庶子竟然学识惊人,很快俘获了其他两家家主的赏识。
卫祖父年纪本来就大,面对如此羞辱,竟然气绝而亡。
卫父年少气盛,安葬了父亲,待着还在襁褓的幼子千里迢迢来到晋国,多年努力,终于在晋国有了一席之地。
这些事情,卫父不知道与卫衣说了多少遍。
卫衣也很清楚,父亲此生毕生的愿望就是回到商国,拿回纵横派主枝。
“可是,父亲,如此纵横岂不是要依附皇室而活。”卫衣静静的挨训,然后又虚心提出自己的问题。
“糊涂!你当主枝超脱于商国之外吗?任何一种学派都要依靠本国皇室的!有了皇家的庇护,我们才能更好的发展。”
“陛下没了纵横,他还有法家,有儒家,有墨家,诸子百家,哪个不行?法家可是对陛下殷勤的很,可是如果陛下不接纳我们,那么就再也没有人接纳我们,换句话说,纵横只是陛下的一个选择,可我们却非陛下不可,而且你还授课给陛下,为父为什么同意你这般无名无分的去进宫,还不是想让陛下成年后对纵横多有偏向吗?”卫父训斥的声音越来越大,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是,是儿子见识不够,谢父亲训诫。”听完父亲的训斥,卫衣羞愧难当,亏他自己觉得自己见识不短,又精通纵横之术,凡事必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在卫父醍醐灌顶般的训斥下,他短见的让人感到可怕。
“本以为,你成熟了一些,为父又年迈,已经着手准备把纵横交给你,可你这样让为父如何放心?”卫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卫衣向来是他的骄傲,从小就聪慧过人,虽不如民间传的子善那般,但是也是寥寥无几的神通,其他派系哪个主事人不羡慕他。
“是儿子不争气,有愧父亲的教导。”卫衣的额头贴在地面,羞愧的身子都有些颤抖。
“无事,凡事多经历几次就好了,也怪为父这些年只顾着让你学习纵横之术,却没让你有实践的机会,从明天起,教授完陛下,你就跟在为父身边,好生学着。”卫父深吸一口气,把卫衣扶起来,耐心的安慰。
不然还能怎么样,自己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