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地,郭知宜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麻将。那个时候的小郭知宜顽劣异常,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搬走了扎堆打麻将的小卖部里的两套麻将,费时费力地垒出了一座一人高的城堡。
但是,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母上大人突然出现,双手叉腰,一记无影脚使出,她的城堡瞬时就成了满地废墟。
金玉其外的北汉皇城,和她那座麻将堆出的城堡一样,在郭维大军的铁蹄下,不堪一击,瞬成焦土。
利箭带着火星,在青天白日的汴梁城里,降下一场华丽梦幻的流星雨。
投石车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将滚石狠狠抛出,如陨石一般在呜咽的城墙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浅坑。
厚重古老的城门无力地发出“吱呀”的叹息,向敌人的利剑坦露最脆弱的一面。
梦魇狞笑着扑进了这座金玉之城。
――九重城阙烟尘生。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哭声,到处都是鲜血。
野狗高兴地摇着尾巴跳上冒着热气的饭桌,寒鸦迈着悠闲的步子在青白瓷盏里啜饮。
“大小姐……”祁复面露恳求之意。
“我已经尽我所能,阻止了大军从北面进城,给百姓的撤离尽量争取时间了。”郭知宜叹着气摇了摇头。
“可是,元帅那么宠爱大小姐……”祁复还是有些不甘。
“所以我就该恃宠而骄,去逼迫他失信于众将士?”郭知宜神色有点冷,“祁复,你若是从前在北境待过,就该知道我本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大善人。”
“属下逾矩了。”祁复低下头。
郭知宜瞥了他一眼,“走吧,把先前登记在册的镇北军军士亲属的住址保护起来。”
“是。”
***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环佩相击传来。
郭知宜寻声望去,却看见李荣正押着一个胖子走过。
“李伯伯。”
李荣停下脚步,笑道:“大小姐。”
郭知宜好奇地问道:“我刚刚好像听到女子鸣佩的声音了,怎么……怎么没看到有女子啊?”
李荣哈哈一笑,单手扯着麻绳把那个胖子拖了过来,“这就是声音来源。”
“嗯?”
李荣利落地撕开胖子的外袍,“看。”
郭知宜一下瞪大了眼睛,见过贪财的,没见过这么贪财的。
只见这胖子的外袍里侧,密密麻麻地缝上去了一把又一把的钥匙。
“吏部侍郎张允,我们一开始在他别院的地下挖出来了数十个上着锁的大箱子,怎么找都找不到钥匙,后来才发现这家伙带着钥匙藏到了屋顶的夹层里,乖乖,差点没找到。”
“呵呵,”郭知宜摇头一笑,“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张允家财万贯,珍奇异宝无数,大小姐可要一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不用了。”郭知宜嘴角一抽。
郭维下令允许军中士卒抢掠十天,抢来的财宝都归自己所有,不用上交。
她要是跟着李荣去了,李荣身后的这些军士不定怎么在心里骂她呢。
此时,不远处正好传来了械斗的声音和嘈杂的叫骂声。
郭知宜顺水推舟,笑着同李荣告辞,“将军快去吧,我去那边看看。”
“大小姐小心。”
郭知宜带着十余亲卫循声找了过去。
一个身材魁梧的疤面大汉正手持弓箭,坐在巷口,身上穿着镇北军的盔甲。
郭知宜看向和他对峙的另一群人,竟然也穿着镇北军军服?
这是……内斗?
郭知宜挑眉,挥手阻止了想要冲出去的亲卫,抱臂站在一边认真看了起来。
只听疤面大汉粗声粗气地吼道:“元帅起兵,只是想诛伐陛下身边的恶人,以安定国家。可你们这些鼠辈,竟然胡作非为,和强盗没什么两样,这还是元帅的本意吗?”
对面那人不屑一笑:“可算了吧,随便咱们劫掠也是元帅允许了的,你顽固不化不要紧,别挡着兄弟们发财。”
疤面大汉冷哼一声:“今天,有我在,谁也别想踏进这巷子里一步。”
对面那人恼怒道:“赵凤,你不要多管闲事,里面又没有你家的人!”
“要想过去,就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
“赵凤,你自找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对面的一群人“唰”地一声,齐齐抽出了明晃晃的利剑。
“啪啪啪。”这时,一阵掌声忽然从一旁传来。
众人诧异看去,郭知宜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笑道:“真是一出好戏。这就是天下闻名的镇北军甲士?”
郭知宜笑意渐凉:“还是两名将军?”
疤面大汉眼中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