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我脑子里就跟过电似的闪过无数念头了。等我再回过神,已经避无可避地撞进了那一对瞳孔里。
昏暗的光线下,潘唯宁的瞳仁似乎放大了一倍。那眸光中涌动着几分期许、几分渴望还闪烁着几分忐忑甚至哀伤。
瞬间心口仿佛被那层哀伤刺痛,我压根想也没想,脑子一抽,双手一环,吊上他的脖子铆着一股劲就碰到了那两片唇。
轮廓丰润、触感微凉。
潘唯宁有着一副颇受老天偏爱的好皮相,两片唇瓣唇色润泽,唇珠微翘,分明言说着一股子艳若桃李的风流。嘴角也自然微勾着,总是一副自带笑意的样子。
却因为一条毒舌,便让人觉得那笑意也是嘲讽着的,久而久之整个人就带上了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其实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能透进你的眼里,照到你的心上。
这回惊讶的换成了他。那目光炯炯,微张着嘴的模样,像只懵懂的傻动物。于是一点软意自心尖荡开,我不禁又碰了一下那微勾的嘴角,或者说直接怼了上去更为贴切。
“恶霸”终是恶霸,总是知道如何占据主动,“恶霸”也不愧是恶霸,沾到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带坏。
潘唯宁不知道‘反攻’了几次,反正此刻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些小说里会说亲亲容易使人眩晕,我现在整个脑子就是晕乎乎的,人也像在飘。直到口袋里传来手机的振动,灵魂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地面。
“等我一下。”
挣开了潘唯宁的怀抱后,我平复了下呼吸,刚打开大门就看见立在门边的老高。眉头皱着,似乎对我刚刚‘干的坏事’了然于胸。
“外面下雪了嘛,看了一会。我妈呢?”
明明他没开口,就已经拿下一城。只因为他晚归的女儿太心虚。
“刚睡。你也收拾收拾早点睡。”
我哦了一声蹑手蹑脚地换鞋,有些心不在焉。
“阳阳,快过年了,以后不许回来这么晚。谁叫都不行。”
这口气已经算得上是老高难得的严厉训诫了。
我对着自家老爹讨好地笑笑,连连应了,又推着他让他去休息。主卧房门刚关上,我就冲到自己房间,把还躺在行李箱里的那只陶壶拿出来。寻了个大小相当的纸盒子装了,才轻手轻脚地回到门口。
为了尽可能减少噪音,我连门也没关。趿拉着一双兔子拖鞋就闪身出了门,却在反手合上门的当口,与立在门外的潘唯宁撞了满怀。
“你不怕我爸撞见啊?!”
嘴上嗔怪着,我心里感觉却甜丝丝的。
“给我的?”
还指望他能回应点什么好听的,果然这人心里更看重的还是礼物啊。我将礼物塞他怀里,转身就要进屋。
“自己做的?”
废话!
受他话语里的喜悦感染,背对他的我也勾起了嘴角。
“很喜欢很喜欢……”
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绕到身前,贴在我颈侧的急促呼吸也清晰无比。
“画的是哪里?”
“阳城博物馆。”
身后的人好像僵了一瞬,而后贴得更紧。莫非是我的幻觉?
“进去吧。晚安。”
空气中涌动的温情还没继续发酵便戛然而止,期待他说的那句话也终究没了下文。
不甚愉快的告别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但此刻萦绕在我心头的还是潘唯宁最后的那句理智而疏离的晚安。
之前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忽然,我想起他眼底的那抹哀伤,和说到阳城时候他那一瞬间的僵硬。答案呼之欲出。
是阳城!他一直介怀的原来是阳城。可是阳城到底怎么了呢?
我又一次因为潘唯宁那厮没睡好,或许这人上辈子是天魔星,然后祸害人上瘾了。这辈子直接进化成了“美梦终结者”,打定主意不让你睡好觉。
这会儿刚感觉有些困意,老高就来敲我的门了。
“阳阳,快起来,跟爸爸出门办年货去。”
往年这个时候,我总是会化身为老高的“小尾巴”,赶在老高出门前让他捎上我一起去年货市场转转。
因为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年货市场代表着热闹,涌动的人群,背的,扛的怎么能拿得多就怎么整。看着他们明明被大包小包坠得呼哧带喘的却仍满脸喜气的样子,真是鲜活又有朝气。
那些嗓门格外大的各个行业的摊主,小孩子最爱的冰糖葫芦、糖人画、还有传统的套圈项目……绝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小孩一整年的期待。
可是现在的我只想闭着眼睛休息,哪怕只一会儿都行。
许是见我没动静,老高改敲门为拍门,搞得我两只耳朵都隆隆作响。间或响起一声苏女士略带诱惑意味的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