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宏的声音,李宣愣了一愣,赶紧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在罐子中抽签。
他抽到的表演内容是,表现出男四在得知自己最喜欢的画作被同学当废纸烧掉了时的那种绝望悲愤的心情。
男四名叫江正仪,自闭症患者,从小喜欢艺术,尤其喜欢画画,在过去不与人接触的每一天里,他就是靠着画画和自言自语来为自己纾解情绪,他的父母决定送他去上艺术课,却被同学们嘲笑,为此深受打击,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继续追求自己的梦,并在最后成为了一个伟大的艺术家。
这也是为什么白泽收到的剧本很薄的原因,自闭症患者,本身话就是比较少的,这种最难演,因为没了台词的加持,所依靠着表现出情绪的就只有面部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做到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演员也是如此,虽然是演绎别人的故事,但真正去琢磨所饰演的人的心境时,往往是很难的。
李宣一看到自己抽到的题目,顿时两眼乌黑,只能心中暗骂自己时运不济。他最擅长的并非感情戏,而是直来直往的剧情戏。赵宏特意安排了一个身边的人跟他一起演对手戏,饰演那个嘲笑他的同学,剩下的就要靠着李宣自己临场发挥了。
工作人员:“哈哈哈,江正仪,就你画的那副破烂画,倒贴钱我都不稀得要,你还找它?早被我烧掉啦!”
李宣怔了一怔,旋即摆出一个愤怒的表情,瞪着两只眼睛恶狠狠地望着同学,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你……你……你居然!”
工作人员:“我怎么了?小哑巴还开口说话啦?”
李宣作势就要扑上前去打他,一把提住了他的领口。
“好,停。”没等暴力真的实施,赵宏就喊了停。
李宣一愣:“啊?这么快?导演,我还没表演完……”
赵宏面上看不出表情,只匆匆忙忙地在手下的评分纸上写了什么,淡淡说道:“节省时间。”
李宣没有办法,只好默默地坐回了座位上,并顺势朝着白泽瞪了一眼。
白泽通过观察发现,赵宏这位导演非常有意思,不论台上的人表演的好坏,从他的面部表情上是判断不出来对这个人满意不满意的。这也就让来试镜的人更加提心吊胆。
“下一个,白泽。”
没想到自己虽然来得晚,可轮起来还是很快,白泽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台,先是向导演问了好,又兢兢业业地在罐子中抽出了一张纸条。
白泽看着自己抽出来的题,顿时无语了。
因为他的题,跟李宣所抽到的,是同一道。
机会向来只留给有准备的人,白泽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收到试镜消息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赴了京都的自闭症中心去探望那里的患者。
说是探望,其实也是学习的一个过程。
自闭症中心不仅有儿童,也有成年人,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却又井井有条。
有护士在为其中的患者做康复训练,见到白泽前来,还稍微诧异了一下。
他们的思维方式与生活习惯,都是自己独有的。
白泽陪着他们坐了好一会,有小女孩喜欢他,就把他拉着去看自己完成的画作,他对着画作好一顿夸,在看到小女孩甜甜的笑容时,自己心中竟然也生出了一种欣慰感。
临走前,他以自己和粉丝的名义,为自闭症中心捐了二十万块钱。
赵宏没有看他,仍在划着自己面前的纸:“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赵宏身边还有三个人,一同为演员的表演效果打分,此时听到赵宏发了话,都把头抬了起来,准备看白泽的表演。
仍然是那一名搭戏的工作人员,说出的是跟之前一样的话。
“哈哈哈,江正仪,就你画的那副破烂画,倒贴钱我都不稀得要,你还找它?早被我烧掉啦!”
白泽先是微微一怔,旋即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却没有说话。可那逐渐通红的眼眶分明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他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最终凝在了将流未流的眼泪里。最后,他低下了头,却也没有做出什么辩驳,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一块画板,继续画着自己新的画作。
会议室里并没有座位,也没有画板,所有的一切全是靠着想象的无实物表演。起初大家还在疑惑他在做什么,可看到最后,竟然也渐渐懂了。
外界的声音并不能阻止他画画的步伐。
这是他的梦想,所以他要追。
演到最后,全场静默无声,在座的几位评委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直到白泽转回头来,收起眼泪,重新变回了那个阳光的大男孩,对各位评委说:“我的表演完了,谢谢各位评委。”后,大家才反应过来。
赵宏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