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待江明然反应过来开口之时,荀鹿与顾慕之两个早已被人潮遮挡,哪里还有踪迹可寻。
小小少年形单影只,不禁有种莫名的懊恼,垂首驻足。接着捻起了落在扇面上的一根青丝,细细缠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还是忘了问,你叫什么。”
......
此时此刻,路两边灯笼高挂,人潮相比夜市中心,要疏散许多,但还是有不少人一路同行,大多和荀鹿他们一样,是往护城河方向行走的,赶去放河灯祈愿。
两个人并肩走着,慢悠悠地散着步,个子高的那个耐心地剥着糖炒栗子,一旁个儿矮些的,怀里则抱着一大纸包,开口处还热腾腾地冒着气,熏得她小脸红彤彤的。
荀鹿哼着小调走路没个正形,时不时往嘴里送剥好壳儿的现成栗子,偶尔良心发现,也会给旁边的人喂上一颗,还没心没肺地催促着,“师父你快点儿,这栗子放冷了就不好吃了~唔——”
“除了吃,就是吃。”顾慕之刚剥好一颗饱满可口的大栗肉,便径自往她嘴里塞,堵住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樱桃小口,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瞧瞧你这好吃懒做的黏糊劲。”
“略略略——”荀鹿不以为意,朝他挑衅地做了个鬼脸,高声念起了独创的打油诗,“师父好,师父坏,师父是个大笨蛋——”
顾慕之:“???”
因着一手抱板栗,一手忙着喂自己,那只凭荀鹿自个儿实力赢到的小兔子灯,此刻灯柄正被她夹在咯吱窝,摇摇晃晃地自然垂落,照亮着他们脚下的路。
她本就低头踩着影子玩,发现脚下的灯光愈加明显,较之前好像更加亮堂了。
她“咦”了一声,抬眸看去,原来随着他们离集市中心更远了,路边的灯笼也再不如方才的密集。她的这盏小兔子灯,相当于从明亮的白天里,过渡到昏暗的傍晚,发挥的作用当然也愈加明显。
夜空中,满天繁星静静发着白光,颗颗闪耀,映入人心。
荀鹿就这样仰着脑袋,满目的星辰与大海。她想到了上辈子,自己还活在现代的时候,小学老师和他们讲过,郊外的夜空要比城市的夜空更美丽。因为郊外的夜晚很黑,少了地上灯光的映缀,才衬托出天空更加清澈明朗。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印在她心里。
后来不论晚上是月明星稀,还是星河浩瀚,当她抬头与夜空对望的时候,那一刻静谧时分,仿佛一切停止消散,灵魂也得到了净化与升华。
“在想什么?”顾慕之一并停住脚步,她仰望星空,他注视她。
荀鹿回过头,视线刚好与他交会。
她不知怎么的,心猛地一抽,开口竟问:“师父,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话落,顾慕之还是静静地望着她,星眸里还有残存的宠溺,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落寞。
这样的眼神,荀鹿往前也从他类似的注视中瞧见过。
她一直觉得他也藏了许多秘密,但她无从得知,当然,更早些的时候,也无意得知。
一个特定时空里的古人,即使他有再多的故事,也仅存于他所存在的那个既定时代,于荀鹿而言,自己到现在为止的经历,要比他们丰富得许多。
于她而言,任务就是任务。这个时空里,当分配给她的任务结束了,也便意味着自己与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里得所有人,再也没了关联。
可她在现代,也就活到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她看来人生才将将开始,便匆匆结束了。
而自己面前的顾慕之,是活生生的人,是和她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是极其鲜活的、真实存在的人啊。
自己在他的庇护下学了武功习了文采,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无痛无灾。她撒泼打滚,骗他瞒他,他听之任之,甘之如饴......他对她的好,仿佛无缘无故,只要她愿意,他便悉数捧上。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能做到仅仅把他当成一个任务对象,甚至一个工具人?
说不愧疚不唏嘘,怎么可能。
“怎么,你要和我说说,你的前世?”顾慕之摸摸她的脑袋,温其如玉。
“我要,和你说说——”荀鹿就着他温暖的大手,歪了一边脑袋,眨眨眼,“你的前世。”
那只手微不可闻地僵了一瞬,继而又一下下顺毛撸猫儿似的摸着她的发。他克制住表情,悠悠顺着她的话:“哦?”
“你的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肯定都是个大好人。”荀鹿沉吟道,望向他时,狐眸里多了几分故作的高深。
“为什么?”他问。瞧见她这副表情,心底大概知道自己又该被套路了。
“因为——”荀鹿狡黠地憋着笑,“这辈子你能遇到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呀!哈哈哈哈哈!!”
她这会儿终于敞开了笑,一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