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太后是宅心仁厚的，也痛恨耍手段的人，昨儿怎么没深究谋害皇子一事？”唐婳和程离并排往慈宁宫走，赵菁雨在后面跟着，三个人有的没的就聊了起来。

程离侧头看了眼赵菁雨才回答“兴许是不愿意多事，这后宫要想安宁，很多事儿，咱们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是吧，淑贵人。”

赵菁雨被点到名字，微微一顿，她抬起头，微微一笑，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以往在莫锦央面前胆小如鼠的样子“静妃姐姐说的是，咱们都是后宫的女人，这后宫的很多事儿，知道了，都得当做不知道才是。”她这话说得有旁的含义，程离勾起唇角，她这算是承认，那件事是她干的了。

“咱们能知道什么啊，你们俩把我说的脑袋疼。”只有唐婳不知话中含义，她听得烦躁，也懒得再去深问“唉，这莫锦央的孩子来得是真的巧，但她为何不去要回位分，反而去求封她哥哥呢？”

程离侧过头看她，虽然长了张妩媚的脸，眼睛里却是单纯得可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什么？”唐婳依旧不解。

这句诗出自吴越王给他夫人的一封信，意思是：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你可以一边赏花，一边慢慢回来。就是说，这莫锦央怀了孕，就相当于花开了，原本莫家打算替换掉这枚棋子的计划，也可以放放，这莫锦央就有了时间去彻底挽回自己的地位。

赵菁雨吸了口气，心知肚明，可是她不该这么聪明，不该理解这些，她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说出来。

程离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却也不点破，只是颔首看向前方“慈宁宫到了。”

因为今儿是太后回来的第一天，正好赶上初一，各宫的主子都来请安，门口通传的公公扯着嗓子喊“静妃到——妩妃到——淑贵人到——”

进了屋儿，就瞧见太后正坐，楚哀坐在她身侧，傅灵，莫锦央，以及其他妃嫔都到了，三人忙行了礼“臣妾给太后皇后请安。”

太后点点头，“免礼吧，赐座。”

唐婳见傅灵也在，翻了个白眼“平日里灵妃妹妹娇惯，从不给谁请安，怎么见皇后和太后的时候，懂规矩了。”

傅灵也不是好惹的，像这种没必要惦记很久的仇，她一般立马就还回去“本宫自然是向值得敬重的人请安，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张牙舞爪也不过是一时的，没必要去装给谁看吧。”

太后听了笑开了眉眼，楚哀瞧太后没恼，才松了口气，这傅灵说话，不看时候，也是有勇气得很，但到底让人尴尬，她就着太后的笑插了句嘴“她们平时闲坏了，跑到您面前斗嘴，东一句西一句，听起来倒是有趣。”

揪心的氛围松散了下来，刚刚大家都怕这两位惹了太后不高兴，众人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只有莫锦央，脸色惨白，那句“张牙舞爪不过是一时的”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说自己呢。

太后瞧了她一眼“呦，这锦贵人脸色这样不好看，可是有了什么问题？快，传了太医来看看，可不能让哀家的宝贝皇孙受委屈。”

莫锦央心口一滞，楚哀和傅灵对视一眼，太后这是起疑了。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但臣妾无……”莫锦央刚想辩解，楚哀就说了话。

“什么不用，叫本宫说多请几个太医来看才是好的，锦贵人生大皇子是早产，这身子骨虚，可不能有半点儿差池。”她说着还看向程离，程离倒是神色平常，看不出什么破绽。

“皇后说得有理，皇子是大事，容不得主观臆断，该是把孟由彻叫来最为妥当。”

“这孟由彻的医术堪称太医院之首，叫他来看的确妥当。”傅灵看了眼莫锦央，又继续说道“臣妾方才来的时候就瞧见孟由彻在外面候着给您请平安脉呢，直接叫进来便是了。”

孟由彻应了声进来，给莫锦央把脉，他皱起了眉毛，看了太后一眼，斟酌良久，才敢说话“回太后，皇后的话，锦贵人怀有身孕三月有余，只是这脉象极弱，应当妥善照顾着才是。”

莫锦央松了口气，程离看着楚哀惊讶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多了几分挑衅。

“既然是这样，太后和本宫就放心了些，只是这锦贵人脉象弱，身边的人看上去也不够周到，不如搬去启祥宫和静妃同住，静妃心细，自然能照顾周到些，锦贵人才能顺利诞下皇子不是？”这一胎必有蹊跷，听了楚哀这话，程离的神情也一瞬不好看了。

太后依旧慈祥地笑着，她牵过楚哀的手，眉眼中都是赞许“好孩子，想的这般周到，但那都是为了她们，你什么时候能给哀家生个大胖孙子，咱们大齐的江山才算是真的后继有人呢。”

此话一出，气愤突然凝结了，太后的意思是，只要楚哀诞下皇子，就会立储。这大齐向来是立贤不立嫡，为何太后会说这般话？

楚哀也心中不解，这太后仿佛待她格外好，就算是从前，她那样无拘无束的性子，招惹了多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