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阳县衙内,刘备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一份文牍,旁边坐着宋璟、崔林、关羽三人。
经过近一个月的整饬官吏行动,繁阳从亭长道掾史全都换了一遍,最重要的几个位置,全都换上了刘备的人。
他手中的文牍,是魏郡太守张则颁布的最新命令,昨夜刚刚送到。
放下文牍,刘备揉了揉眼睛,说道:“各位,太守下达了新的命令,要求各县整顿军事。诸位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做,从哪做起呢?”
他话音刚落,关羽便说道:“大哥,既然整顿军事,那么就需要打造武器,准备弓箭、滚木、礌石等物品。”
“我检查了繁阳武库,那里的兵器、铠甲还好,就是弓箭不够,另外礌石、滚木这两样东西也需要适当补充一些。”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云长你去办吧。”
“喏。”
关羽刚坐下,宋璟便说道:“大人,我觉得此事似乎并不简单。”
“先生有何指教?”
宋璟捋着胡须,说道:“大人,魏郡的问题,积难已久,但是纠其根本,却是士家、豪族难以压制的问题。”
“张府君上任之后,先是以雷霆手段,敦促各县整顿吏治,这已经引起了不少士家、豪族的反弹,如今又颁布命令,让各县整饬军事,似乎是想进一步打压士家、豪族。”
“那么先生的意思是,反对张府君整顿军事?”
“是的。”宋璟点了点头,说道:“整饬军事固然是好事,但是张府君为之过急了。要知道,自从黄巾起义后,大部分百姓投靠了当地的士家、豪族,各县士卒吃空饷现象严重。”
“那部分钱去了哪里呢?除了被官吏私吞外,剩下的全都进入了士家、豪族自己的府库内。如今贸然对军事下手,必然会牵扯到‘吃空饷’这一点,无论怎么做,士家、豪族都不会答应。”
“吏治整顿已经伤了士家、豪族们一条臂膀,如今军事整顿,士家、豪族们是不会答应整顿再去一条臂膀,如果在座的各位是那些士家、豪族,你们会如何做呢?”
“反抗,如果我是豪强,受到逼迫,手中还有力量,肯定会进行反抗。”关羽皱着眉头说道。
事实就是如此,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胆壮起来。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写道: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
如果动乱和纷争会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它们。经过黄巾之乱,各地豪强尝到了战争带来的甜头,他们手上的武装力量,足以让一个县衙俯首称臣。
现在,有人要挑战这股力量,甚至是消灭这股力量,它是绝对不会顺从的。
但是如果放任不管,刘备就有失职的罪责,这倒没什么,大不了弃官走人就是了,最可怕的则是毁了名声不说,自己还会变成豪强的傀儡。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先生,话虽如此,但张府君的命令,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更改的,那么咱们应该如何应对呢?”
宋璟说道:“敢问大人,府君在文牍上,可曾有时间限制?”
刘备闻言摇了摇头。
“那就好,既然没有标明时间限制,那么咱们晚一点再动手也是可以的。”
刘备见宋璟先说不能整顿军事,现在又说要可以整顿军事,前后矛盾,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崔林见刘备久久没有回应,于是说道:“大人,广平兄的意思是,军事是需要整饬的,但是要分时间。咱们刚刚整顿完吏治,现在立刻着手整顿军事,自然会引起反抗。”
“俗话说‘过刚则易断’,整顿军事不能像整饬官吏一样雷厉风行,而是需要‘润物细无声’般,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这件事情。”
“那如果是德儒,你会怎么办呢?”
崔林说道:“如果我是大人,我会继续整理箭矢、礌石这些东西,然后等到秋收时,士家、豪强全都放松警惕后,联合赋税收取这件事一并发难。”
“吃空饷不过是个流放的罪过,但是拒绝交赋再加上吃空饷,足以株连九族。就算是石盘胡家,也不敢获得这样的罪过。”
刘备听到这,心情顿时大好。他一直想给胡家找一个可以诛杀其全族的罪状,可是事与愿违,经过一个月的搜索,胡家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就算定罪也只能诛杀其一两个族人。
如今崔林的话,像是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让他看到了消灭胡家的希望之光。
他收起痴笑的模样,说道:“德儒,你明日能不能把令兄请来,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是与他有关的。”
“诺。”
崔林脸色不变,响应淡然,这让刘备大为好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