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唾手可得的徐州牧印绶,吕布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觉得眼前之物不是印绶,而是一条毒蛇。
这几日虽然过的醉生梦死,反倒让他清醒了许多。陈宫的话历历在目,看着满面春风的刘备,他越发觉得是笑里藏刀。
于是他顺势一倒,躺在两个女人怀中,醉醺醺地说道:“贤弟啊,当初你我二人可都说好了,你坐镇徐州,我驻守小沛,抵御曹贼。如今你拿出印绶,莫非要陷我于不义。”
“哈哈……兄长何出此言啊。我……”刘备打了个哈哈,正打算进一步把印绶奉上。
这时,吕布突然起身,面目狰狞,气势汹汹。吓得刘备本能后退半步,但是他转念一想:我有伏兵在后,就算他吕布勇猛无敌,现在也是手无寸铁,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又走近两步。
吕布见状,眉头一挑,心中愈发肯定刘备是另有所图:这大耳贼往日胆怯如鼠,如今不退反进,必是有所倚仗,我若接下印绶,只怕是走不出这房间。
吕布眼睛一转,立刻计上心头,拉着刘备开怀畅饮。刘备推脱,他也不劝,没几杯就把自己灌醉。刘备见吕布醉的不省人事,打算直接杀了他,可是转念一想,又怕杀了他,失信于天下,只好令人把吕布送回住处。
马车一路颠簸,回到住处,侍从前去叫人,吕布则趁机苏醒,一把将车夫拽入车内,取下身上玉佩塞给车夫道:“汝莫要慌张,吾有一事相求。吾居此处,思妻甚切,劳烦去一趟城外军寨,请我夫人来。”
车夫见那玉佩价值连城,顿起贪念,连声应允。吕布听闻杂乱的脚步声接近,把车夫推出,继续装睡。侍从未能看出异状。
那车夫返回家中,把玉佩交给婆娘,叮嘱她好生保管,接着便更换衣物,径直出城来到吕布军寨。
此时军寨由魏续掌管,车夫把事情一说,魏续心生疑惑:自家这个姐姐脾气暴躁,温侯往日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好不容易离开,又岂会思妻甚切?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因,只好按照吕布所说,把严氏送到下邳城中。
严氏初闻吕布思念,心中暗自欢喜,但见吕布左拥右抱,顿时妒火中烧,不但把女眷全部赶走,而且跟吕布大吵大闹。
此事传到刘备耳中,刘备大笑吕布惧内,心中开始放松警惕。不过,这也引起了他猜疑:吕布既然惧内,那为什么把妻子接过来?难道打算故技重施?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于是带重礼,亲自前去拜访。
身上有伤,衣物自可遮挡,但脸上的伤痕,根本无处掩盖。刘备见吕布满脸抓痕,彻底安下心来。他把礼物送给严氏,严氏眉开目笑,之前种种不快,悉数抛之脑后,三人无话不说,好似真的家人。
次日,刘备撤走部分哨位,但每日赠礼不断,甚至一天比一天厚重。这不是他有钱没处花,而是希望用这种手段把吕布拖住,好想出解决的办法。
时间一长,东西太多,根本没地方放,于是吕布便雇佣马车,一趟接着一趟,送到城外的军寨。一连三日不断,下邳百姓啧啧称奇。
这一日,刘备正陪同甘氏、杨氏散步,二人皆怀有身孕,刘备小心翼翼在旁边伺候着,这让二人感到十分别扭,惹得周围婢女偷笑。刘备也察觉出异样,抬眼看向甘氏,甘氏心领神会道:“夫君公务繁忙,我和姐姐有婢女们陪着,不用担心。”
刘备会心一笑,借坡下驴,大摇大摆返回书房查看公文。不多时,许褚急匆匆推门而入。刘备见是许褚,放下手中文牍道:“仲康,和你说了多少次,为将者切忌燥动。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
许褚掩门上前道:“明公,吕布跑了!”
刘备闻言,瞪大双眼,笑着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使君请看,这是陈到送来的消息,”许褚迟疑一下,拿出帛书交给刘备,刘备一把夺过,一目十行。“昨夜吕布夜袭秦关岭,陈到措手不及,虽奋勇杀敌,但仍被吕布突破。现在,吕布恐怕已经到谯县了。”
“吕布家眷、军寨情况如何?”
许褚答道:“吕布妻严氏尚在城中,城外军寨,只有郝萌部及老弱伤病。”
话毕,许褚抬头看向刘备,只见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全身颤抖:“还愣着干嘛,快去请鲁肃、孙邵来此商议。”许褚唱喏,快马加鞭去请众人。
不多时,鲁肃等人纷至沓来,小小的书房,瞬间人满为患,除鲁肃、孙邵、陈群、孙乾四人外,其余人都只能站着。刘备把吕布逃走的消息一说,众人脸色皆变,张飞撇嘴道:“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让我杀了他。”
“三将军,”孙乾神色凝重道,“就算你杀了吕布,也未必是件好事,现在吕布逃走,也未必是件坏事。”
“得得得,”张飞不耐烦地摇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俺老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吕布这厮逃走,百害而无一利。”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刘备抬手让二人闭嘴,对一旁鲁肃问道,“子敬可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