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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季被顾盛之塞进车里的时候是有些生气的：“你干什么走这么快？害我忘了正事。”

顾盛之侧过脸，拿眼睨她：“你还有正事？”

“刚才走的那么匆忙，我都忘记问庞宁哥哥的联系方式了。”

顾盛之“呵”了一声，仿佛在说这算什么正事。

“咦？顾盛之，你是不是不记得庞宁哥哥了？”

顾盛之斜抿了一下嘴角，怎么会不记得。

高二升高三时，夏四季不知道脑子又抽什么风，非要跟风报什么零起点美术班，结果一个暑假都在省城学习专业课。

因为他九月份去那里参加全国数学竞赛，所以就顺便把一到陌生地方就转向的夏四季捎带回滨城。

九月份特别热，顾盛之站在进站口热得满脸通红，一会儿低头看一眼手机一会儿伸着脖子寻找夏四季。早知道就去她住的地方接人了，火车站那么大，不知道夏四季这个笨蛋能不能找到进站口。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人。

两个月没见，夏四季头发长了很多，披在肩上，正歪着头叽叽喳喳地和一个男生说话。

男生拎着夏四季大到夸张的行李箱，一边走一边笑着回应夏四季。

顾盛之突然觉得周围空气更燥热了。

“顾盛之，顾盛之……”夏四季看到了在进站口等待的顾盛之。

她冲他飞奔而来，眼睛里笑意满满，飞起的裙裾像一只在光下起舞的蝴蝶。

顾盛之一下子觉得空气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怎么来这么晚，要检票了！”

“呀，庞宁哥哥开错路线了，我们堵在了高架桥上，”夏四季说着，转过头，冲身后的男生笑，“庞宁哥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顾盛之。”

庞宁笑着说：“你好，我叫庞宁。”

对面叫庞宁的人正处在男孩到男人转变的阶段，举手投足，自信而潇洒。

顾盛之突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只有十八岁，他接过庞宁手里的行李箱，回道：“你好，我叫顾盛之。”

顾盛之大步拎着箱子进站，夏四季在后面边跑边喊：“顾盛之，你等等我，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坐到位子上，夏四季一边扇风一边说：“顾盛之，你走着这么快干什么，我差点追不上你。”

“还不都怪你，来这么晚。”

“我刚才说了，我们选错路线了，南二环好堵。庞伯伯让我们坐公交，庞宁哥哥刚拿到驾照很想开车。”

刚满十八岁还没有驾照的顾盛之心里憋火，怼一句：“不会开车就别开，逞什么能啊。”

“庞宁哥哥只是对路线不熟，但他技术很好的。”

顾盛之别过脸，看窗外。

接着，夏四季就开始分享这两个月的新鲜事。

“我们老师一直问我是不是以前学过素描，哈哈哈，庞宁哥哥说，老师的潜台词是我特别有天赋。”

“庞宁哥哥带我去看大熊猫，做大熊猫真好啊，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好幸福。”

“庞宁哥哥……”

“庞宁哥哥……”

顾盛之突然就恼了：“你烦不烦啊，话怎么那么多，早知道就坐学校大巴回家，不和你一起了。”

正说到兴头上的夏四季被吼了这么一嗓子，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她看着望着窗外不愿搭理她的顾盛之眼圈渐渐红了。夏四季抱着爆米花桶，低着头小声嘟囔一句：“是你主动说要和我一起走的。”

“哦，你真不记得了。庞宁哥哥就是我爸爸老同学的儿子啊，我高二外出培训那个暑假就是住他们家的，你忘了吗？”夏四季的话打断了顾盛之的回忆。

烦躁的顾盛之拍了一下方向盘，车笛声大作：“你多大了，会不会好好说话？”

夏四季被吓了一跳：“顾盛之，你神经病啊！我怎么就不好好说话了？”

顾盛之转过头：“你心里清楚。”

顾盛之发动了车子，夏四季气呼呼地别着头望向窗外。她觉得顾盛之把工作中的情绪转化到她这里实在太欺负人了。

她想和他吵架，可一想到顾盛之这两天连轴转的门诊，值班，急救，值班，急救。她又开始不忍心。

于是，夏四季在心里头脑清晰，语言犀利地批判了顾盛之一通，直到脑海里的小顾盛之跪地认错，她的火气才消了大半。

火气渐渐消退的夏四季摸摸便当盒，才想起来，顾盛之还没吃饭。

她只顾着说话了，竟然把吃饭的事忘到脑后。

夏四季捏出一个寿司卷，想，本大爷喂给你吃，你最好乖乖从了我。你要是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把寿司卷递到顾盛之嘴边：“张嘴。”

顾盛之低头看了一眼，还真乖乖张开嘴，一口吞掉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