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见她长点肉出来。
只见明婻打趣地说:“也快三百文了呢!你拿这么多啊!”
说着抓起那份铜钱,竟颇有闲情逸致一般开始数数,数一下拿一颗子儿丢到盈持面前,铜钿发出“叮”地一声。
盈持双眸紧紧地盯着明婻的手,唯恐她错漏了一枚铜子似地,然而心下却暗笑明婻抽风卖蠢。
过了许久,明婻也才数到一半。
盈持很快不耐烦起来,仰头瞅了眼明婻耳旁几条晃啊晃的细辫子,邪恶地想出手揪上一把,问她能不能数快些!
终于,明婻的手停了下来,又不防来了句:“这么多,你拿得动吗?”
盈持脸上迅速牵起一抹微笑,将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擎起手臂踮起脚尖,很贴心替明婻擦了擦额头看不见的汗:“有劳明婻姐姐了。”
在明婻怔愣之间,盈持就去拿这二百三十颗铜子儿,谁知明婻一抻手指又将那撮钱盖住了。
“呀!听说你前面偷表姑娘的东西,被罚了一年月例。”说着眉毛一挑,脸上仍笑嘻嘻地,眼睛还寻找认同般地往旁边扫视众人。
看今日这架势,是不想给她月钱了?
还想用污水挑起她的火?笑话!她怎么可能被一个丫头牵着鼻子走呢?!
“都说明婻姐姐仗义,可惜当时不在,在的几位姐姐倒不曾说什么。”
言下之意,你算老几?!
“且十四爷说了,从下个月开始。”盈持明明白白地望着明婻。
“哼,”明婻不想会被怼回来,吃了一惊,却又无法反驳,当下露出一丝冷笑,“听说你好本事,被林二爷要去小书房侍候,这才几天,就升了半个姑娘了。什么事儿都不用做,每日里只管在小书房呆着,连咱们院子里分派的给老太太守灵也不用守了,还要咱们院子里的人代你去。你看,要不要再拨个小丫头过去小书房侍候你呀,大素姑娘!”
盈持左右环顾,见屋子里的人面色确实都不大好看。
后面有两个小丫头凑在一处小声嘀咕:“就是,可苦了我们,晚上不能睡,冻得要死,差点病了呢,月钱也不多一个子儿。”
盈持心道:你们差点病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呀!
起初她守灵那会儿,伤风咳嗽外加祸不单行地被人栽赃诬陷了一场,真是如同在油锅里打了个滚。
正好,提起这一茬来,她还有话要问呢。
盈持转回脸来,望着面带得色的明婻,指了指看不见的那撮铜钱:“明婻姐姐,给老太太守灵的赏钱也在里头吗?我起先也守过灵的呢。”
后面那俩小丫头顿时嘴儿紧闭,屋子里落针可闻。
明婻愣了下,口中说着:“你还想要赏钱?!”眼睛却不确定地朝明蕖看过去。
“你月钱还要不要了?不要就让开!后面人还等着呢。”明蕖眼神躲闪地道。
明婻见状,知道事情有异,遂一脸厌烦地移开手。
盈持立刻伸手将那撮铜钱搂到身前:“明婻姐姐,方才你数漏了一个子,下个月补吗?”
明婻剜了盈持一眼,眼角余光瞥见明蕖负气般捡了颗铜子要掷给盈持,她眸子闪闪当即夺下,随手一扔。
铜子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到地上,滴溜溜走直线滚进了人堆里,消失在一幅幅裙摆之下。
“干嘛扔了?”盈持望着若无其事的明婻,扭头向明蕖伸出手,意思是补给我。
谁知明婻将她的手推了回去,笑道:“给你了呀,你要就去捡啊,钱不就在那儿吗?”
霎时,人群无声地让出一条窄窄的路来,尽头有一颗小小的铜子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盈持走过去,弯腰拾起那枚铜子,不料有只小脚伸过来,眼看就要踩到盈持的手了,那只小脚却忽然被外力一带,收了回去。
盈持起身,看了那母女俩一眼。
她将钱全捋进袖子里,捏住袖口晃了晃,铮铮的铜钱声,清脆悦耳。
小素从来没有领到过月钱!
这二百三十文钱,可是她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口粮呢!
盈持向几个大丫鬟福了福,转身走了。
谁知还未跨出门槛,背后就传来明婻阴阳怪气的声音:“咱们府里又不是开善堂的,太太要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呢,真是太辛苦了。”
盈持只得停下,转身真诚地道:“我们是不能和姐姐比的。姐姐会数数,本就贤良体贴,心细如尘能竭力忠心为太太与府中计算筹谋,不失为得用膀臂,十四爷身边有姐姐在打理方这般井井有条,便是一根灯芯都不浪费的。想来这往后,再大的天地明婻姐姐也自能从容应付。”
说罢,行过礼扭头走了。
盈持一番恭维,明婻却琢磨着不对味,最后慢慢回味到“再大的天地”这句,不由心头一紧。
比十四爷的院子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