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憬还取了银票出来,不想后面辘辘来了四五辆马车,声势浩大地在大门前停下,只见十来个仆妇侍女忙着放下马凳,扶下来几个身披大红斗篷的人。
盈持定睛一瞧,其中竟有三人是脸熟的。
中间两个烧成灰她也认得!
一个正是栽赃嫁祸给她,说她偷玉佩的池府表姑娘、冷四冷静颜。
另一个昨天才见过,就是那乌鸦嘴的冷三姑娘冷蒙秀。
走在最前面的为首一人,是冷四的兄长、冷家大少爷冷晋熙。
缀在最后的一个女孩子却是陌生脸,穿着大毛湖丝的衣裳,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眉心描着花钿,样貌倒还可人。
盈持一看到冷家姐儿俩那一冷一暖一真一假两张花痴脸,整个人就不好了,立刻推着厚重的门:“老神仙,我头晕得很,我们先进去了。林二爷,你带紧点。”
她全然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爬进半人高的门槛,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背后听见冷蒙秀在唤“憬还哥哥”。
盈持从沉沉的大门后探出半个头来,只见冷晋熙几个来到阶下,正与林憬还相互见礼寒暄。
冷晋熙按规矩朝看门的老者作揖,朗声道:“老丈,我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今日带着诸妹来此赏梅,劳烦老丈替我们开门。”
说着,接过身后那描花钿的少女奉上的银票,递与老者。
老者清点了林憬还给的二百两银票,正往怀里塞,闻言侧过脸来,很淡漠地朝冷晋熙手中觑了下,淡然问道:“你们几个是来赏梅的?”
听见冷晋熙答了声“是”,老者便无情地打发道:“今儿来的人够多了,这里头已经有了一位了,且你们也瞧见了,今儿我还要接待这两个小客人,人多就太麻烦了,太吵,我忙不过来。你们回去吧,等改明儿再来。”
冷晋熙几个怎肯答应,纷纷围上前央告,老者被聒噪不过,心一横:“那好,看在你也是太学生的份上,收你们一人二千两银子,够通融了吧!”
说着,朝冷家诸人轻飘飘伸出两根手指头来。
那四人见了,如同一个焦雷砸到头顶,在阶下站着全傻眼了。
只见那描花钿的少女蓦然就被冷静颜推了出来,只得朝老者行礼问道:“老人家,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老者听了,看都不看她,只挥了挥长袍的袖子,意思叫他们走人。
那描花钿的少女当下又羞又急,红了眼快哭出来了。
一百两银子已够小富之家一年的开销了,可这老头狮子大开口,闭着眼报二千两银子一人,他们四个就是八千两啊!
够置办富家千金的一副嫁妆了!
任谁都太难了。
盈持冷眼在门后打量这情形,见他们四人的窘状,正觉得好笑。
不料冷静颜又推了推身边的冷蒙秀,冷蒙秀不悦地理了理被冷静颜蹭到的袖子,又随着冷静颜的目光看去,看到正在往里走的林憬还,不由得睫毛猛地眨了两下。
“老人家,我们是一起的。”
盈持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这个冷静颜果然狡黠,她自己不说,竟挑动冷蒙秀想要亲近林憬还的心思,说出这番话来。
冷蒙秀也太容易上当了。
这就不可爱了。
盈持正想着,果然收到那老者询问的目光,当下梳着两个丫髻的脑袋轻轻摇了摇。
老者瞧着眼前那么多人,也觉得眼花缭乱地不耐烦,遂执拗地道:“二千两一人,一分银子都不能少。”
冷静颜便与冷蒙秀咬耳朵,不料冷蒙秀侧转身子故意避开了她。
无奈只得丢眼色给冷晋熙,冷晋熙会意之下,急步走上台阶追着林憬还道:“憬还兄弟,那一位是梁家的小姐,正在与你议亲呢。”
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冷晋熙说着,目光还朝阶下那眉心描着花钿的少女扫去。
那少女显然之前已经注意到林憬还了,此刻被点穿,低垂着脸,两朵红云悄然飞上脸颊。
盈持当下想起昨日林同原那些冷言冷语,说是冷家退亲之后,林憬还的姑妈心下过意不去,又给林憬还重新说了一门亲作为补偿,对方是商人出身、家资富饶的梁家小姐!
没想到昨儿才说起,今日竟遇到正主了。
她与林憬还谁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只见林憬还尴尬至极,思忖之下因向老者行礼道:“这几位与晚辈沾亲带故,不知可否请老人家行个方便?”
那老者也都听见了,蹙起花白的长眉,就与冷晋熙几个道:“老夫方才考教过他们俩了,既然你们说是一起的,那就也答几个题吧,答出来再讲价钱。”
冷晋熙只得道:“老丈请说。”
“‘雪满山中高士卧‘,说说下面一句?”那老者也是真的懒,方才的题目竟一字未改。
冷晋熙刚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