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伤口总不见愈合,来来回回折腾几天,整个人愈发虚弱无力。今日连早朝也未去,只半躺在床上养着力气。
连看了十几本折子,有些乏了,他枕着被子,看着窗外暖暖和和的阳光,竟发起了呆。恍惚间,竟见到康玉翡从阳光下走来,温暖浅笑,手心里捧着熟透的果子递过来,“喏,太子,这是给你的。”
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
“赵宝江,留英阁那位姑娘怎样了?”
“回殿下,王太医说,伤势已经大好了,只是还不能用力,还得小心着。”
“好,让北鸢他们小心伺候,过几日我去看她。”
“哎。”赵宝江应声后,又抬了抬头,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是。就是留英阁的这位姑娘,昨日去了揽月阁。”
太子坐直了身子,“什么?她去哪里做什么?”
“说是与镇北侯府是旧友,前去见一面。”
“没人拦着吗?”
“殿下当初说揽月阁的人不能随意走动,但没有说不准人进去探望,所以……”
“都是蠢货。”太子虽怒,但为了伤口复原,却忍住没有发脾气。
“侍卫也大概听了她们说话,报说,看上去也并不很熟念,是因康二公子有恩于苏姑娘,才来见玉翡郡主一面的。”赵宝江顿了顿,“还有,苏姑娘求玉翡郡主帮忙让她尽快出宫。”
太子眉头深锁,胸口闷痛感又严重起来,他深呼吸几次,努力平复下来。
“还有一事有些怪异,玉翡郡主最后与北鸢单独说了许久的话,而且是关着门的。”
北鸢?北鸢被玉翡救下时,太子也是在场的。他惊讶于玉翡的聪慧,不过简单几句话在撒个娇,便把这宫女的小命给捡了回来。他也知道对于高高在上的玉翡郡主,这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小事,但对于这位宫女北鸢,那便是天大的恩惠。
所以太后仙逝后,他把北鸢留在了自己身边,他想说倘若有一天,玉翡郡主回来了,那北鸢定会是最适合服侍她的宫女。
可北鸢和这冒名顶替的假货有什么需要密谈的?
“她们说了些什么?”
赵宝江还未来得及说侍卫没有听清楚,便有太监脚步匆匆的要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揽月阁走水了。”
太子惊起,“里面的人呢?”
“呃,玉翡郡主不见了。”通报的太监声音虽小,但却让太子一下子没有刚才的疲乏。
“死了吗?”
“不,不是,人是都出来了,只是大家顾着打水灭火,都没注意到郡主去哪了……”
“不见了?不见了?”太子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已然预感到这出戏唱不下去了,灰溜溜的逃走了?
“封锁各个宫门,一定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
“启禀太子殿下,梅妃娘娘有请。”
现在?太子很疑惑,却也不好多问,只能应下了。
去芳华宫的路上,他忽然明白了。今日这场大火,想必是揽月阁里的“康玉翡”折腾出来的吧。趁乱跑去了梅妃那里,倒也是聪明。父皇的后宫主位空悬多年,现在后宫交由梅妃理事,她是个菩萨性子,遇事总是谦让的多,劝和的多,倘若这姑娘跑去一哭一闹的,怕是自己得抄许多遍佛经才能消停了。
自从镇北侯府把人送过来,太子还一次未见过。想着既是假货,那就不见罢了,省得看着那张相似的脸,徒增伤感。没想到终究还是躲不过。
“太子殿下驾到。”
康玉翡对太子殿下的印象似乎并不深,脑海里盘旋许久,也只有一个消瘦的身形还有一双细长的眼睛,都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如今要再见了,她心里颇为忐忑。当初自己非要进宫,一来赌的是皇上念旧情保住镇北侯府,二来赌的是太子念旧恩放过镇北侯府。这第一条目前指望不上,所以这第二条将至关重要。此刻心里虽忐忑不安,但毕竟是在梅妃娘娘的宫里,旁边还有静蓉公主,她想,太子应该不会为难她。若是这一步棋走稳了,日后在宫里行动自由,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赵宝江替太子掀起门帘,一抹夕阳余辉伴着一同入屋,把他身上那一抹杏黄色照耀的很是显眼。他已经不是少年时单薄瘦小的模样了,身姿健硕挺拔,五官也长开了,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比起康家三子的浓眉大眼似乎更加引人注目。
康玉翡迎上前,跪伏在地上,“臣女康玉翡,给太子殿下请安,愿殿下……”
太子伸过手,抓着她的衣袖把她往上拉,“玉翡,这是干嘛,父皇都特准你不用行大礼,干嘛又跟我客气起来了?”
康玉翡感觉有些奇怪,抬头看着太子的脸,虽有笑意,但嘴边上扬的弧度有种狡黠的怪异。但她还是照太子的意思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