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做了一个空头阎王,因我入主第三殿,他们又都称我一声三殿,可是时间久了,我也看清了自己的地位,是来赎罪的,一无高强法力,二无显赫权威。
为了让我尽快地上手地府业务,其他九殿的阎王,轮流来指导我,除了毕川和四殿阎王,大部分都很严厉。
学习时,我时常累到站着都能打瞌睡,但他们还是不放过我,依旧要我不停地背地府的戒律和轮回的法则。
到阴间开始的五百年是我最难熬的时期,莫名其妙困在霖府,又无法离开,每日审理奇奇怪怪的案子,看各种男鬼女鬼的奇谭,后来,我险些觉得自己也快变成鬼了。
我稀里糊涂就这样当了几千年的阎王,以为自己再无出头之日,二殿和大殿给我派了个女鬼过来,女鬼名叫谷衣,据在世时有什么大冤情,是二殿帮他了却的,所以她很感激二殿。
谷衣待我很好,也很亲近,我像她凡世的姐姐,我也就都信了,可到底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她不过就是二殿和大殿安插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
虽是棋子,却也是有感情的棋子,除了将我的行踪全部透露给了历寒外,倒也没有干过什么害我的事。
谷衣陪了我四千多年,比历寒陪我的时间要久,不知道历寒是因为逃避还是因为什么,很少出现在我面前,当然,可能是他隐藏得好,即使在我周围,我多半也察觉不到。
后来我仔细回想过去万年的时光,其实一直都有人在帮我,只是我不知道他是谁,如今想来,多半就是历寒了,也只有他才对我的如此熟悉,厌倦了公事,厌倦霖府,厌倦了神仙……
万年过后,因着北方鬼帝私下修造炼狱一事,鸿鹄之羽重回了我的手上,我才想起那些被封存了万年的事情。
历寒不知如何面对我,其实,我亦不知如何面对他。
当初发动惊涛,是因为一把神秘的扇子,扇子告诉我,历寒杀了时州他们,可是如今时州活得好好的,想来当初那些都是幻象罢了。
为着一些幻象,我冲动至此,确实难以原谅,不管当时处在多么痛苦的情绪中,我似乎都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
大约是看不惯杻阳山是时州的地儿,历寒在我没有醒时就将我带去了虞山。
醒过来以后,我本想躲开谷衣等人,一个人静静,但是历寒寸步不离,比之谷衣更甚,我实在找不到什么机会。
在虞山,我大约半月没有开口什么话,他们问我我也只是点头或摇头。
谷衣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封印解除后,有什么副作用,比如,哑巴了?
历寒:“不想话,便不吧。”
其实我内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我每每看到历寒,无论是他的脸,还是背影,都能想起一些往事,坏的,好的,悲的,喜的,亲密的,冷漠的……
若不是在地府经历了万年的锤炼,我大约会大吵大闹一场吧,可是万年时光的磨耗,我一时倒不知对这样的过去作何反应。
半月过后,大殿与穆时州来了。
大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没有寻死觅活的迹象,不错。”
我苦笑:“为何我就得寻死觅活。”
穆时州看着我,没有话,眼睛里却像有千言万语。听谷衣,他其实来虞山徘徊了好几次了,但苦于没法进入历寒亲自结出的结界,所以都惆怅而归。
这回,大殿来的目的是“请”我和历寒回地府去,不要再因私误公了。
我立刻就想到了案板上挤压成山的公文和案子,瞬间头疼不已,以后多半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将所有公务推给历寒了,加之炼狱一事,地府可能又有些拥挤了。
据大殿,那些经过炼狱的凡人被全数擒拿后,就失去了生机,变成生魂,四处游荡,黑白无常为了捉这些生魂,早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即便生魂捉拿到霖府,还是不能立刻放去投胎或者下放地狱,他们的魂魄都需要经过净化才行,如果由弱水来引导怨气入忘川,会快很多。”
所以,大部分阎王目前忙碌的事情,其实就是把这些生魂变回正常的鬼。
我听得有些困乏,但还是强打精神,道:“那咱尽快回去吧。”
我看了一眼历寒,他似乎是默许了,于是我便没再问,想先行离去,却想起自己如今的法力在虞山是会受限的,别飞起来了,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使不出来。
时州立刻过来牵我,却被历寒一片花瓣弹开了手,道:“我带她走,二位先行离去吧。”
时州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跟大殿一同先行离开了。
我有些不满地看着历寒。“你就不能客气点?”
历寒反问:“终于舍得跟我话啦?”
“不是要走吗?走啊。”我处在要不要主动靠近他的纠结中,但没等我纠结完,他就飞到我身边,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