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虽久仰尊师薛女侠大名,却是后生晚辈,薛女侠又不曾认得我,为何要让聂姑娘专程等我?”
聂隐娘道:“师父有些疑问,想请常道友解惑。”
常威更是奇怪:“薛女侠成名已久,乃是前辈高人。常某初来乍到,何德何能,为薛女侠解惑?”
聂隐娘道:“这个我却是说不明白,等常道友见了我师父,自见分晓。”
说话间,她带着常威、独孤凤走出甬道,踏上一座架于崖壁之上,如栈道一般的悬桥。
踏着那长有百丈的曲折悬桥,拐过一处拐角,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片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般的清幽山谷。
而一位身材娇小,看上去只二十来岁的素衣女子,正含笑候在悬桥尽头。
常威并未失礼地用火眼金睛窥其修为。
但即便不用火眼金睛,亦不以神念窥探,他也能直觉地感应到,这素衣女子修为深不可测,如渊如海,远在聂隐娘之上,比他都要强上不少。
“师父!”聂隐娘快步行至素衣女子身前,介绍道:“这两位,便是常威常道友,和他的妻子独孤凤独孤姑娘。常道友,独孤姑娘,这位便是我的师父了。”
常威拱手致礼:“常威见过薛女侠。”
独孤凤亦拱手一揖,口称见过薛前辈。
薛红线还了一礼,微笑道:“二位乃是贵客,不必如此客气。请随我来。”
与聂隐娘带着常威、独孤凤步入山谷,进了一座小木屋中,延请二人坐下,笑道:“窝居简陋,怠慢贵客,还望二位见谅。隐娘,给贵客奉茶。”
“是,师父。”聂隐娘应了一声,很快便给常威、独孤凤端来香茶。
薛红线如此客气,令常威心中很是疑惑。
他携独孤凤登门拜访,乃是求教剑术而来。这一点,相信聂隐娘已经告知薛红线了。
既是自己有求于薛红线师徒,那薛红线即便身为前辈高人,涵养深厚,不会端起架子高高在上,却也不该如此客气才是。
因此他稍微饮了一口香茶,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方才听聂姑娘说,薛女侠有事找常某询问?却不知是何事情。”
薛红线略一沉吟,同样以剑修特有的爽直,直接说出正题:“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常道友,请问你是否见过仙门?”
“仙门?”常威笑道:“薛女侠是指,接引修士飞升天庭的那座仙门?”
薛红线郑重道:“正是。”
常威沉吟着,又喝了口茶水,见薛红线、聂隐娘师徒皆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神又是郑重,又隐有期待,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旬月之前,常某确实亲眼目睹了仙门。嗯,还看到了天降甘霖、天花乱坠,天女起舞,天兵列队,四大天王亲迎飞升的大场面。不过说起来二位也许不信,那所谓的仙门、飞升,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说到这里,他顿住话头,打量薛红线、聂隐娘神情,却见她师徒二人虽稍微有点震惊,便更多的,却是“果然如此”的释然之色,心中不禁微微一动,反问:“仙门乃是骗局之事,难道薛女侠早就知道了?”
薛红线苦笑着摇摇头,道:
“并非早已知晓,我等对仙门,也并无真实了解,甚至从未见过,仅限于耳闻而已。
“只是我等蜀地正道剑修,也不知是因擅长斗战杀伐,又或是因积外功的关系,总之对生死之间的气机,较普通修士、邪魔外道格外敏感。
”我的修为,其实早就可以触动玄机,引动仙门。但每当我有那种念头时,总会在受到仙门强烈吸引,心生向往的同时,又隐有某种异常恐怖的预感。
“我问过其余修为与我相仿的道友,这种感觉,并非为我独有。几位与我修为相仿的剑修道友,都有此感应。
“这恐怖预感,令我等即使再受仙门吸引,亦不敢贸然再提升境界,沟通仙门。乃至不得不自行压制修为、封印气息,避居洞府之中,免得一不小心,泄露气息,触动玄机,引来仙门降临。
“实不相瞒,四十年前,我就已经可以沟通仙门。但因着那恐怖预感,这四十年来,我修为不但没有寸进,甚至还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便自行散掉部分修为。其他几位道友,亦与我一般。”
说到这里,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常威:“常道友,可否仔细说说,你看到的仙门究竟是什么回事?为何你能笃定,那是一个骗局?”
常威笑道:“因为我一手促成某位魔修飞升,引出仙门接引,然后发现仙门不对劲,便与之做了一场,顺手将之摧毁了。”
“……”薛红线、聂隐娘闻言大愕,震惊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