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父,回来时,要给傻姑,带糖人儿呀!”
码头边,傻姑站在栈桥上,冲着一艘正缓缓驶离的帆船用力挥手。
常威笑着对傻姑挥了挥手,又对负手立于岸边的黄药师躬身一揖:“岳父,海边风大,您请回吧。”
“老夫还会怕风?”黄药师轻哼一声,眼神有点不爽。
好吧,看着女儿女婿离去,他又后悔开口放他们走了。
不过黄老邪虽喜怒无常,却也不至于出尔反尔,又把女儿女婿叫回来,但就这么看着常威带着他的宝贝女儿扬帆而去,逍遥江湖,留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岛上带傻姑娘黄药师心里的郁闷,怎都无法排解。
于是老黄决定为难常威一下:“常威,你也随老夫学了三个月诗文,临行之前,且为老夫赋诗一首!”
黄老邪决定,倘若常威做不出诗,那定要狠狠嘲笑他一番。
倘若他作出诗来了,但水准平庸,那么也得将他大肆贬低嘲讽一番,以此舒缓心中郁气。
至于常威万一写出佳作来
这怎么可能?
教了常威三个月,黄老邪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女婿,学习能力确实惊人,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可艺术天份着实堪忧,无论诗词歌赋、棋琴书画,都只懂依样画葫芦。
常威能将“清明上河图”都临摹得惟妙惟肖,用木碳画的人像,更像是对着清水照出来的人影一般逼真,品鉴诗词文章,也能头头是道,可要他自己创出佳作,那是万万不会的。
黄老邪正暗自拿捏着待会儿嘲笑贬低常威的火候,免得嘲讽太过,惹得心疼女婿的女儿心中不快时,就听常威长笑一声,道:“岳父大人,小婿正有一诗,赠予岳父。”
说着略一沉吟,酿酝一番感情,便在黄老邪微微哂笑中,在黄蓉又是担忧,又是期待的眼神中,朗声吟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初听此四句时,黄药师心中大笑:“桃花仙人?这小子,居然如此直白拍我马屁。不过马屁也得拍好一点,这也算是诗?句句都是大白话么!”
正暗笑时,常威又吟四句:“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听得这四句,黄药师心中忽隐隐有些触动。
他虽不嗜酒,但这些年,自妻子逝去后,他的精神状态,可不正是: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吟毕此诗,常威又对着黄药师深深一揖:“岳父大人,我与蓉儿这一去,还不知多久才能归家,我二人不在时,请您多加珍重!”
黄药师沉默半晌,自失一笑:“嘿,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哈哈哈好诗,好一个桃花庵下桃花仙!”
此诗每一句都近乎大白话,却自有一股疏阔狂放、傲岸不平之气,正合黄药师这邪魅狂士脾胃。
如此一来,他又怎好再作贬低?
虽此诗算不得绝好,可却明明白白,就是在写他黄药师这位“桃花仙人”!
所以对常威这通“马屁”,黄药师终是无话可说,只能哈哈一笑,道一声:“好小子,算你过关了!此去天山,万里迢迢,你需得好生保护蓉儿,若让她受了委屈,老夫绝不会放过你。”
常威道:“岳父大人放心,有小婿在,必不教蓉儿受半点委屈。”
“爹爹保重啦!”黄蓉亦向黄药师挥手告别,之后又抱着常威胳膊,开怀笑道:“不容易呀。常威哥哥,这还是爹爹第一次称赞你的诗呢。今天怎地开了窍,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了?”
“呵呵。”常威干笑两声:“偶得,偶得而已怎么说,也在桃花岛上住了三个月,又每天随岳父学文如此厚积三月,才有今天这一首诗。”
“有这么一首诗,就很了不起啦!”黄蓉笑道:“只此一诗,就足以传世呢。常威哥哥,你如今呀,算是真正的文武双全了。”
常威摆了摆手:“诗词小道,不值一提。我终究是个武人,把武功练好,才是正经事。”
说话间,帆船已在黄药师目送下,渐渐远离码头,驶入茫茫海面。
送走了女儿女婿,黄药师反复吟诵常威那首桃花仙歌,越诵越觉有味,决定赶紧回庄园,温一壶好酒,喝个半醉之后,趁酒意以狂草写下此诗,裱起来挂在自家书房中。
带着傻姑回庄园时,想起一个“老朋友”,黄药师决定去看看他。
可到了地方一看,却见那位“老朋友”居住的山洞附近,早已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