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贺航此人不同阴阳子,虽是阴阳子自小抱养大的,与阴阳子亲如祖孙,脾性却与阴阳子大不相同。
阴阳子性情略古怪,孟贺航为人正直,待人温和,阴阳子视钱财如粪土,孟贺航通晓世俗,遍开医馆。
所开医馆,名儿回春馆。
单就馆名来看,孟贺航对自已的医术甚有自信,以医馆接连在大明各省府州县开业的速度,李横在前世就觉得他这个孟师兄倘若当年不是被阴阳子捡了去,换做被豪门世族捡了去,不管能不能读好书,孟师兄入了仕,那绝对是能当上户部首官的料。
郧阳回春馆主事的人是马掌柜,他很少在馆前,通常都在医馆后院吃吃茶叨叨闲话,得到伙计的通禀,他才起身往前儿铺面走。
李横站在馆大门前这么久,也不是在等谁,只是在思考还有没有旁的法子,倘若真到要将《大针灸术》递出去的地步,那接下来的日子,光他那前世的师兄,就够他烦的了。
直到马掌柜出来,亲自踏出大门,走到李横跟前,和气生财地问:“公子是想抓药?”
看李横这脸色,这精神,这气势,也不像生病的,马掌柜只好往是不是替旁人抓药的方向猜了猜。
“不是。”李横否道,抬头望了望刺得他眼睁不开的金乌,再低头,他闭上双眼缓了缓,睁开眼后终是问道:“您可是回春馆主事?”
年届半百的马掌柜点点头:“鄙姓马,乃是这回春馆的掌柜,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姓李,单字横。”李横回道,“我有一物,想请马掌柜掌掌眼。”
马掌柜上下打量李横:“你年纪小小,你我又从不相识……”
“此物马掌柜看了,定然不会后悔。”李横笃定道,“孟院使此后知了,也必然会亲临郧阳。”
倘若说看了不会后悔之言,没让马掌柜动摇不想与一个少年瞎浪费时间的念头,那么李横后面说到的孟院使知了会亲临郧阳,令他把拒绝的话迅速吞回了肚子里。
“你……”马掌柜想着李横此名讳,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你跟我来!”
马掌柜直接把李横领进医馆后院,把原本防备李横防备得跟贼似的伙计看得目瞪口呆,坐堂大夫还来问,来的少年是不是马掌柜的亲戚,可惜伙计根本就回答不了。
医馆后面是一个院子,有几间厢房,院子里满是木架,架上摆了不少药材,天和日丽的,该是在晒药材。
李横跟在马掌柜身后进了院子正中的厢房,看摆设,应是用做待客的堂屋,有伙计很快沏上茶来,期间好奇地看了两眼李横,在马掌柜咳嗽声中,赶紧埋眼退出去。
“东西。”马掌柜有些急切,一进屋两厢坐下,机灵的另一个伙计便迅速上了茶,等到伙计出了屋子,他直接向李横伸出手。
李横看了看马掌柜横过桌面向他伸过来的大掌,笑着自袖兜里掏了掏,掏出用黑布包了两层的《大针灸术》,放进马掌柜手里。
马掌柜拿过解开黑布,当露出书面上书名的四个大字时,他霍然起身,推得座椅一阵呲呲声,满面震惊地抬眼:“这……这是!”
“此为《大针灸术》。”李横肯定,“掌柜没有看错。”
“这是真的?”马掌柜两大步移到李横跟前。
李横不得不也站起身:“真的。”
“你是……”
“前任首辅林衡的关门弟子,医圣阴阳子徒孙,针灸术唯一传人。”
从回春馆出来,李横没想到一切的发展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马掌柜压根看不出来《大针灸术》此医书的真伪,也不敢多加为难他,他建议马掌柜立刻将此事往上报,快马加鞭将此消息传到京城,通报孟贺航晓得便可。
马掌柜深知李横所言没有错,不管真假,只要他往上报,他们回春馆的东家孟贺航必然会亲自来到郧阳,亲眼看看李横手里的医书,辨一辨《大针灸术》是否便是医圣阴阳子所留传下来的那一本,他确实只需往上报便可。
目送着李横一步一步离开回春馆所在街道的背影,马掌柜也真是不敢相信,想当初突然接到少东家的信儿,说要全国所有回春馆的主事掌柜到京城一聚,那还是在五年前,他清楚记得日子,是在前任首辅寿终正寝不久。
此后回到郧阳,除了把回春馆经营好,不能堕了东家做为医圣阴阳子的嫡传弟子的名头之外,马掌柜与其他各省府州县的掌柜一样,都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大针灸术》!
东家说了,不管是谁,不管是何时何地,也不管离京城多远,发生的时辰有多晚,哪个掌柜见到一个捧着《大针灸术》寻上门的人,不必怀疑,也不必他们辨识,他们只需好好相待来人,并即时将这个消息上报京城,让东家在最短的时间内得知此事足矣。
马掌柜听到这个任务时,他其实是左耳进右耳出,觉得不可能会落在他肩上,也在那时他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