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李走后,年糕进屋收拾茶碗。
李横见年糕面带忧色,道:“你要觉得不安,两日后可以不去。”
年糕摇头:“小的死便死了,没什么可怕的。”
“命只有一条,可得珍惜些,似死便死了这样的话,往后莫再说了。”李横觉得年糕面上的忧色并非为自已,那该是为他:“至于我,你也不必担心,届时我不会靠得太近的。”
汪海昨儿日暮在书院外拦道,并未着书院的青色学袍,书院学子又多,李横李维双入书院时日尚短,故未将他认出也是琅琊书院的学子。
一早进正宗堂,李维双与林之茂不知在嘀咕什么,吕云弓也与前桌同窗讨论着坊间趣事,唯有李横坐得端正半闭着眼养神,汪海就在此时进的正宗堂。
尚有一刻钟方再上下堂课,汪海请李横到学堂外一叙,李横没意见。
两人走出正宗堂后,李维双问林之茂:“他也在书院念书?”
林之茂点头:“汪海已经是童生了,只是一直没考中秀才,在高年级率贤堂念书,大半年前他表哥一病,他便时常不来书院念书,今儿个怎么有兴致来了?且一来便来找阿横?”
李维双晓得缘由,逐将昨儿归家路上遇到汪海一事儿同林之茂说了,在旁听着的还有吕云弓。
林之茂吕云弓听罢同时跳起来。
“好个汪海,竟这般害阿横!”吕云弓与汪海没什么往来,只知狄安得的病乃是肺痨!
“阿横不能去!”林之茂也是晓得肺痨此病会传染,皱着眉头说李维双:“你怎么也不拦拦阿横?这种病是连孟爷爷都医不好的!”
李维双有气无力道:“你说得轻巧,有本事你去劝劝阿横,拦一拦看看!”
林之茂蔫了,好似自认识李横起,只有李横说他的份啊。
吕云弓也知李横的固执,一时无话。
学堂外的李横并不知李维双三人的对话,他跟汪海到院中古树下:“昨儿看到汪公子,还真没看出来汪公子竟是也琅琊书院的学子。”
“我上一次来书院,已然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汪海毫不隐瞒,在李横应下去为狄安看病后,不管结果如何,他对李横已然生了好感:“昨晚姑母听闻你肯去为表哥看病后,姑母高兴得整夜都没睡着……大半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姑母这样高兴。”
“我只是去看看,并不是说就能医好令兄的肺痨。”听他随意地说出肺痨二字,汪海面露惊诧,李横走近树身:“我的针灸术确实乃家师所授,但即便医圣阴阳子我师祖尚在人世,大约也无法肯定能医好此病。”
汪海带着些许不安:“我以为你不晓得,故昨日方会轻易地应下,今日特意来上学,乃是我姑母说了此事不能瞒你,是我昨日做得不对,要我今日来同你说清楚,至于还要不要去给我表哥看病,姑母说不能为难你。”
狄大奶奶倒是心善,李横道:“既已应下,便无反口之理。”
“我在率贤堂念书,近时应都会来书院上学,倘若你有何事,或者是麻烦,尽管来率贤堂寻我!”汪海笑得灿烂,乃真心高兴。
“你与令兄感情很好。”李横看得出来汪海全然将狄安当做嫡亲的兄长。
“我汪家在家父这一辈,已然没落,倘非姑母不弃,当初与表哥为我在姑父跟前说尽好话,我也进不了琅琊书院,更别说考过县试府试成为童生。”汪海说到此处叹了一声,“然我才学有限,院试却始终考不过,表哥因此没少为我着急,姑母也怕我自已把自已逼得太紧,总说明年院试一定能考过。”
没想到,狄安在半年前得病,狄大奶奶受到的打击太大,一下子病倒,病好后又带狄安搬到庄子上,汪海也因着与狄大奶奶轮流亲自照看狄安,而渐渐搁置了学业。
“下人都怕被传染,我与姑母也不太放心他们照顾表哥,倘非他们先时没照顾好表哥,表哥也不会得这种病。”汪海说到这儿,急声又道:“其实我与姑母按着小孟太医所言小心防范,这大半年来,也没被传染!”
说完,汪海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横一眼,那模样是深怕李横被他说怕了反口。
“嗯。”李横虽只会针灸术,但基本医理还是通的,要不然也无法为病患精准下针:“你刚才说下人没照看好令兄,莫非你怀疑令兄此病并非自身所就,而是被谁传染的?”
汪海恨恨道:“至今为止,我虽未查出什么,可我知道表哥此病绝对是被人所害,表哥得病前身体甚好,小病小痛都是没有的,连小孟太医也觉得表哥此病得得突然!”
小孟太医孟子启,乃是孟贺航的嫡孙,二十有,是太医院医官,不同于其父孟良只精于经商,孟子启自小学医,很是有天赋,前世孟贺航为此没少在李横跟前感叹幸哉。
李横往身后廊庑偶尔走过的学子看,汪海此番激动的言语声音不小,经过的学子必然能听到,这般不惧人知,看来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