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三个人的局在一开始就设好了,最早他们在巨卵面前的口无遮拦就已经是计划的一部分了。
三个人一直在传音交流,因为沐言没从腐血狴灵魂中发现哪怕一点点和罗迪有关的记忆。
他和格雷泽坚持认为血鸦已经有了足够的智慧,主动将其藏了起来打算作为要挟,但扎老师不这么认为。
“你们都是自诩善良的合法公民,而我曾经是一个邪恶的死灵法师,所以你们无法理解一个真正的混蛋在怎么想。”扎老师这样说,并坚持认为血鸦已经完全分解了罗迪的灵魂,现在只是假意伪装并打算逃离这儿。
他说一个人揣测别人的行为是以自身人格为基础的,一个真正的混球不会相信诸如“善良”、“原谅”、“仁慈”这些虚伪的东西,在他看来,沐言这群人的目的是从他那儿得到什么,然后再残忍的折磨杀死他。之所以这样想因为他的人格亦是如此。
所以他不会留余地,他会率先一步毁掉罗迪的灵魂,并作出一个假象,用并不存在的筹码进行博弈,最终成功后还能狠狠羞辱对手,这才是一个纯粹的混蛋应该做的。
事实的确如此,扎老师猜的一点儿没错。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血鸦的灵魂已经被扎老师抹去意识,封存在水晶球里,就像一滩毫无生气的死水。
沐言抱着水晶球在门口发呆。
……
房间里,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在送走所有人后就熄火了。两个强大的传奇法师面对面坐着,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也看见了,那小子一定很自责,我们调节气氛失败了。”格雷泽道:“他一直这样,喜欢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也正是这种善良吸引了这群人,不是么。”扎老师叹了口气,“这没什么不好,只是这个世界太不讲道理,受伤害的往往是他这种人。”
“我们这群做老师的……唉……”格雷泽伸手打开一道光幕,上面正是沐言靠着树干发呆的样子。
扎老师看了眼,说道:“想想办法啊,学院派大法师,你们是古早时期知识的传承者,这时候该你出马了。”
格雷泽知道他这句话并不是嘲讽或违心的称赞,而是真诚的恳求,可他也无能为力。
“学院派能够解决大多数程序化问题,可一直以来出现新问题时,都是自由派的野法师率先提出创意和思路……”格雷泽摇头叹息道:“我们的思维已经僵化了,即便是死灵学派,也无法面对已经被消化的灵魂。”
扎老师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突然,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诡异。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过一具骨灵剑士……”
……
沐言一直在想一个很深奥的问题:智慧个体如何确定自我的存在。
接触灵魂学派越久,他就越在意这个问题,因为见过许多灵佣,以及记忆的移动和拼接,他开始对一些哲学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一个灵佣产生了自我意识,经历过许多事,然后将这段记忆移走,赋予另一个空白灵佣,那两者谁扮演“记忆”的主人?
前者是产生记忆的人,但不拥有记忆。后者拥有记忆,并依循记忆行事,但本质上这份记忆不属于他。如果存在一个在这段经历中出现过的第三人,那他会认可前者还是后者作为“自己接触过的那位”?
他想起了自己刚接触《黄昏纪元》那段时间,主治医师极力阻止他使用游戏仓,原因也很简单,他在游戏中体会到的东西并不属于他。
起初他不理解这句话,可在进入游戏后,他看到蔚蓝的天空、大海和金黄的沙滩后,抑制不住激动撒丫子奔跑,然后一个前扑摔倒在沙子上时,他这才明白“不属于他”是什么意思。
他从来都不会奔跑、跳跃,脑海中甚至没有相关概念。但当他学会这些行为后,他的身体又无法支持它们。
当在游戏中时,那具身体不属于他的灵魂,
当离开游戏时,他的灵魂不属于这具身体。
他开始逐渐明白为什么会诞生夏穆这样一个存在了,他孱弱的肉体、他的灵魂以及游戏中的身体——或者说灵佣,这三者是分离的,就像《黄昏纪元》在发售是那句传唱度极高的广告词说的一样:肉体限制了你的灵魂,但我们可以解放它。
现在,他的灵魂的确被解放了,可代价呢?代价是限制了夏穆的灵魂。那具身体不属于他,他只是一个寄宿者,
后者在那场试炼中歇斯底里的那些咆哮,那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他现在已经越来越能够理解了。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沐言拍了拍脑袋,让缥缈的思绪回归现实,然而头一抬就看到两位老师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他急忙站起身。
“我们想到方法了。”扎老师道,脸上带着抑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