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映入眼帘的血衣身影，李斯俊逸绝伦的脸庞浮现一抹淡然笑意:“不知大将军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此刻的李斯，神情已然恢复至往日的风轻云淡，自信飞扬，刚才那瞬息之间流转而出的寒意，仿佛是错觉一般一闪而逝。

李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白亦非，心中却在暗暗猜测，白亦非深夜来访的用意，他可不相信白亦非会无聊到来找他这个秦国使臣饮酒赏月，畅谈古今往事。

这种人物，一般每一步举动言语，都有他的用意。

“闲来无事，特意来看看李大人，不知道对于这安排，李大人可还满意？”白亦非轻轻一笑，旋即迈步来到案桌之旁，与李斯相对而坐，丝毫没有将自己当成外人一般。

李斯见状脸庞之的笑意愈发浓郁，浑身流露出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淡然气质，仿佛超然物外，不染尘埃。

“大丈夫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沐浴星空，身畔清风，同样恣意潇洒，畅快淋漓，只要别再发生任使臣之事，李某便心满意足了。”李斯闻言星眸转动看向了落座于对面的身影，脸庞之露出洒脱爽朗的笑容。

“不愧是法家的当代俊杰，李大人的确风采无双，难怪能够得到吕相的青睐。”白亦非轻轻地笑了笑，心中暗暗赞叹，能够成为嬴政左膀右臂的人物，不说其才能如何，单单只这份心境之洒脱，常人都难以企及。

李斯，可是真正撑起了秦国半边天的人物呢！

“幸得吕相赏识信任，否则我李斯纵然自命不凡，却恐怕依旧要埋没浪迹于乡野之间，默默无闻。”李斯淡然一笑，随即语气变得尊敬起来，吕不韦此番赏识之情，担得起他的尊敬。

将得李斯的神情尽收眼底，白亦非不可置否的邪魅一笑。

随即开口道:“李大人可曾听闻一句话？”

“什么话？”李斯问道。

“位尊则必危，任重则必废，擅宠则必辱，看似位尊，实则必危！”

“这是我老师在仲尼一篇之中的点评。”李斯星眸之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随即又道:“愿闻其详！”

“听闻秦国吕相位高权重，堪称权倾朝野，而秦王嬴政虽然亲政，却尤称吕不韦为仲父，李大人乃当代人杰，难道还看不清这其中的奥妙？”白亦非眸光直视李斯，并没有直接说破，和李斯这种极为睿智之人交谈，只要说出引子，他自然能够连想到其他。

所谓过犹不及，就像那醇厚的酒香一般，要让自己去酝酿，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听闻白亦非之言后，李斯脸庞之的淡然神情缓缓收敛了起来，那双流转着睿智光芒的星眸闪烁，仿佛思绪千变万化。

白亦非想的没错，他只是开了个头，犹如提了个醒一般，此刻的李斯心中瞬间闪烁过无数个想法，随后只觉浑身冰凉，仿佛被无尽寒意笼罩一般，如坠冰窖！

吕不韦，敕封为文信侯，更是秦国之相，犹如此刻han国之白亦非，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然而，说到底吕不韦终究是臣子。

权臣！

这两个字便是对吕不韦最好的诠释。

权臣当道并不罕见，甚至极为常见，然而那些权倾朝野显赫一时的权臣，很少有人能有好下场，权臣最妨碍的便是君王的权力。

因此真正英明的君主，可以容忍朝堂之有小人，却绝不会容忍一位足以影响君权的权臣存在，如今的秦国显然便是这种局面。

而秦王嬴政，虽然接触不多，但李斯却心中清晰的察觉，绝非是昏庸之君，而是雄才伟略的中兴之主，如今的他能够称吕不韦为仲父，难道还不足以看清他的城府之深沉？

吕不韦……怕是离死不远！

而吕不韦之后，作为吕不韦心腹的他又焉能有好下场？

想到这一点，李斯心头的迷雾仿佛散开了一般，颇有一种拨开迷雾见青天的感觉，旋即他脸庞之露出了以往的自信睿智，看向白亦非微微拱手笑道:“多谢大将军之言，李斯铭记于心！”

微微一顿，李斯又笑道:“说来有些巧合，将军之前，李斯的师兄韩非，说过与将军同样的话，只是李斯一直没有明悟，如今才是正真的大彻大悟。”

赏识之情固然重要，但又岂能大得过性命？

说到底，自身的性命才是大过天的大事！

吕相的赏识之情，他自然会铭记于心，只求他日能相报。

“韩非？”白亦非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韩非竟也会在今夜夜访李斯，旋即眸光看向李斯，道:“李大人明白便好，说起来，本侯正好有一件事，想要与李大人谈谈！”

“哦？不知何事……大将军不妨说来听听？”李斯闻言星眸深处掠过一抹光芒，笑容深邃淡然，心中暗道正题来了，接下来才应该是白亦非来此处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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