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放明,却没见的有日头照下来。
种平仲抬头望向天空,却见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地面很快又变成一片雪白。
原来又下雪了啊!
种平仲伸手接过飘落下来的雪花,那雪花却在转瞬之间,便被他掌心的温度融化在种平仲的手。
年仅十五岁的种平仲看着手的水渍,突然便失声痛哭起来。
“一郎死、二郎亡、三郎马踏如泥浆……”
“一郎死、二郎亡、三郎马踏如泥浆……”
……
种平仲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念叨着这句话,他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
策马往许州城所在的方向缓缓而去。
也不知是走了多长时间,耗尽了多少心血。
种平仲的身满是飘落的积雪,他麻木的来到了许州城下,像是一个披着雪毯的木偶般。
许州城内的守城士卒,很是诧异的看着城楼下突然出现的种平仲。
他们扯开嗓子就是大声呼喊道:“来者何人?还请报名来!!”
声音在空中回荡,但是整个人都魔怔了一般的种平仲,却是一言不发的继续念叨着些什么。
像是疯了一般无二……
“一郎死,二郎亡,三郎马踏如泥浆!”
许州城城楼的士兵面面相觑,要不是他们从来人的盔甲制式判断,此人应该是汉人、是宋兵!
城楼飞下来的锋利羽箭,早就把他的身躯射穿了。
“此人应该是从汴京城突围而来的士兵,从他的盔甲看极有可能就是种家军!”
“难道汴京城内的种家军还活着?他们还在坚持战斗?”
城楼的一员老兵,很快就从种平仲的身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让好几个士兵跟着自己下了城楼,在他的沟通下,守城将领打开了城门。
不过为了戒备,其他士卒也是手持长弓,对准了眼前这个魔怔了一般的士兵。
他若是暴起发难,守城的骠骑军将士要确保在第一时间将他除掉。
许州城城门猝然被打开,种平仲跨坐在骏马,麻木的往城内而来。
“你是何人?”
老兵手持武器,警惕的看着种平仲开口问道。
“种家军……种家军……快完了……”
种平仲的眼神仓皇无助,他往那问话的老兵看去,答非所问。
随后,只见种平仲早已被冻僵的身体往前一仰,整个人便轰然倒了下去。
他终于是支撑不住,轰然倒在了雪地面!
年仅十五岁的种平仲,实在是承受了太多太多东西……
“快,快去通知将军,汴京城有士兵来报信了,快去!”
老兵一边急忙吩咐身边的新卒,一边快速往种平仲所在的方向奔去。
……
在许州城内的某间阁房内,种平仲慢慢醒过来。
种道远在他的身边,扶着他轻轻将煮好的米粥,喂入种平仲的口中。
慢慢恢复意识的种平仲睁开自己的眼睛,当他第一眼看到扶着自己的堂哥——种道远之时。
种平仲终究是忍不住内心的情绪,趴在他堂哥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多日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尽情宣泄而出。
“小远哥!我祖父死了,我的祖父死了!”
“大伯死了,二伯死了,三叔也死了,他们都死了,都快死光了!”
“种家军,种家军都快死光了!!”
种平仲趴在种道远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即便是经历了残的战阵厮杀,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一郎死,二郎亡,三郎马踏如泥浆……他们,他们真的都死了?”
原本从老卒口中,听到这句话时,种道远还让自己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种道远不愿意相信他的叔父、伯父们都死在了女真人的弯刀下。
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与侥幸!
然而到了此刻,种道远终究是不能自欺欺人了。
种家军血性男儿,种家这一门刚烈!
他们为这个天下,这个国家已经是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大伯被完颜希尹的大戟打落马下,被女贞人乱刀分尸,二伯被女真蛮兵的强弩穿透了胸膛,撕裂了肺腑心脏!”
“三叔被女贞蛮将飞来的重锤砸落马下,最后……最后被奔驰而来的女贞蛮兵踏成了肉酱!”
“我的祖父,为了让我出来报信,到许州城内寻求援兵,与十数名种家军老兵,挡住了女贞蛮兵的攻击,战死沙场!”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啊!都死在女贞人的手中了,小远哥,为什么!!”
似是有泪水从种道远的脸颊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