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日,被诛杀之人是儿臣……”
李玄不答反问,握紧了李渊的老手,紧紧盯着他那双浑浊的双目:“那父皇可会让秦王放过放过乘道他们?秦王又能否听父皇所言?”
李渊神情一僵,当即就明白了这话中之意。
年仅五十岁的鬓角已经花白,面无血色,甚至,脸竟长出了老年斑,这让李玄都不敢相信。
不过想想,这老家伙可是历史赫赫有名的好色之徒。
退位后,在后宫和后妃、宫女等一帮女人玩的尽兴着呢,时常脱衣解带,能到今天这种地步,和自作自受脱不了干系。
“父皇还是好生休养,国事无需再问,儿臣会将开泰大唐盛世。”
说完,李玄掰开了李渊那死死抓着不放的手指,站起身,抖了抖衣着,连看都没看转身朝外面走去,临了,提醒了句:“尔等好生照顾父皇,若要出了乱子,朕要追问尔等!”
这一次,李玄改了自称。
从本殿下改成了“朕!”
闻言,整个殿堂内所有人都豁然大惊,呆呆地对视一眼,不禁又看向chuang榻病恹恹的李渊,老家伙也听到了,瞳孔一张,老脸像充了气一样开始鼓起。
越来越大,下一秒,一口浓郁的鲜血狂喷而出。
噗——
“陛下……”
“陛下!快来人啊,陛下……”
一时间,整个寝殿内全乱了,十几个太医忙前忙后的冲去,有人诊脉,有人拍着后背,一qun惊慌失措的贵妃放声大哭。
此时,李渊膝下的诸多皇子大多数已经分封驻地,只剩下一些年幼的皇子跪在殿内,又是祈祷,又是惶恐。
负手而去的李玄将身后的变动听得一清二楚,却有半点反应,像全然和自己没关系一样,离开了。
他极为清楚,身为李玄,自然没有同情李渊的必要。
身为李建成,更要憎恨李渊。
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俩不止一次劝诫李渊,要提防李二,然而,李渊不仅不制衡,却赐予李二为天策将,分封重兵大权,一边又教导着李建成仁义。
这摆明了是一边养狼,另一边喂羊,没有玄武门之变才怪呢!
长安城已经进入黑夜,宫中四处掌了灯,光线昏暗,太监和宫女在太极宫门前清洗着地的血渍。
皇城外的朱雀大街,左右金吾卫也恢复了巡逻戒备,一切,仿佛都进入了正常。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墙外传来,没多时,趁着夜色,两匹战马急速赶来,到了宫门前,两人翻身下马,卸掉了身的武器,询问太监道:“殿下何在?”
“怕是已去齐王府了吧。”太监也是不确定的回答道。
闻言,夜色中的冯立和赵子龙对视一眼,又重新马,拽着缰绳掉头离开。
…………
七月的长安城内外,都还是高温炙热的,树杈知了叫声渐渐随着黑夜来临而消失,路边草丛内的虫鸣声却已经开始响起。
此时。
距离长安城三十里的一处荒凉村落附近,是一片杂乱无章的树林,蚊虫肆虐。
漆黑的夜幕下,大树旁拴着两匹红棕色的战马,不远处,一道身影mo索着四处游荡,很快,地一堆干柴被引燃,终于有了明亮的光线。
“殿下,殿下……”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从皇宫内逃出来的侯君集,身负一些皮外伤,蓬头垢面,好生狼狈。
侯君集紧张极了,因为在他面前的李二此时已经晕厥过去了几次,zui唇发白干裂,整个半身都是殷红的血液。
更重要的是李二还在发烧,滚烫的身子让人一碰都害怕。
这是枪伤后遗症!
侯君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两手捧着水袋,哆哆嗦嗦塞进李二的zui里:“殿下你醒醒,殿下你可千万不能有差错啊……”
“吾……吾怕是……怕是命不久矣……”
李二此时虚弱的像是进入了生命倒计时,双眼昏沉,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侯……侯将军,你……你莫要再在我身浪费时间了,快……快逃吧。”
“殿下先将这水喝下去。”
侯君集没理会,端着水袋往李二zui里咕噜噜地灌了些,方才道:“殿下莫急,你的伤口已不流血了。待……待过了今晚,明日我去寻得一郎中,将你体内那铁弹取出来,歇息几日就好了。”
“此……此暗器想必已被太子下了毒……”
李二根本没见过这种武器,绝望地摇摇头说道:“怕是我等……回不了太原了。纵使我不死,太子定将全力追击,辅机想得到太原,太子又何尝想不到。只是……只是吾放心不下观音婢和乘乾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