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凶险,你个小孩子自是不知。”宋远桥让他别插嘴,继续听下去。
“我将事情前后都看得分明,那日扮作叫花子来到他二人决战的城西。祁天彪是个信人,但吴一氓却没留情,交手一个回合便出了杀招。祁总镖头是挡不住这一镖的,便闭眼等死。嘿嘿,我抢上前去,将这镖接住。”张松溪咽了唾沫继续道。
“那吴一氓又连发枚断魂蜈蚣镖,都叫我接下来。若是用我武当功夫,自然不在话下。只是那日我为了隐藏身份,不得不装成缺胳膊少腿的样儿,用少林手法去接,最后一镖险些划破我的手心。”
宋青书听得津津有味,真是比小说还有趣。
“不过那三大镖头武功也太差劲了吧,随便走趟镖,碰到个人都打不过。”宋青书故意取笑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爹还有我们这么武艺高强吗!”殷梨亭接话道,“那三大镖头武功虽差了些,却也是入了二流。”
“青书,行走江湖靠的不是绝世武功,而是一个‘义’字,所谓仁者无敌。那三大镖头自身武功虽不高,但他们的镖局却是了江南、西北、冀北三地镖局之魁首。”俞连舟教训道。
哦,人多啊。宋青书了然,这三人武功虽然不高,但朋友多啊。若不是还讲个武林正义、公平决斗,恐怕早就群起而殴之了。
“松溪在我七人中最喜游历,早年游侠江湖,多行义举,施恩与人,如今便见了善果。”宋远桥总结道。
而张翠山听了四哥的说法,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动。他哪里还不知张松溪所作所为皆是为他暗中化解恩怨埋下的伏笔。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的巧合,看似机缘巧合之下,却不知张松溪明察暗访、等候时机,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张翠山一想到这些,哽咽着道:“四哥,你我兄弟本不该说这个‘谢’字,但龙门镖局一事,却是弟妹所为。”
紧接着,张翠山便将殷素素如何假扮成自己,夜中谋杀龙门镖局满门之事详细道了出来。众人这才知道为何张翠山此前提起“龙门镖局血案”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明说。
“既然你已经和殷姑娘成了亲,那她便是我武当之人,即便真杀了龙门镖局满门,那也是故去之事。人死不能复生,要她偿命又能如何?她既已改邪归正,那前事便不再去提,我们兄弟知道真相便可,其他人问起来一概不知。”
殷梨亭性子最直,也极为护短,开口出主意道。
宋远桥、俞连舟等却少有的没去驳斥他。
“只怕那三大镖局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离开时虽感恩戴德,却未提龙门镖局之事。”张松溪担心道。
“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婶子既已改过自新,也该给她机会,你说是不,大哥?”殷梨亭急忙向宋远桥询问。
宋远桥面临这等大事也不知如何抉择,倒是二哥俞连舟先开了口,“不错。”
在众多哥哥中,殷梨亭最怕的还是俞连舟。大哥宋远桥向来是好好先生,极好说话。只有二哥俞连舟嫉恶如仇、铁面无私。没想到今日却是俞连舟先答应了。
“此事还是要请示师父。”宋远桥沉吟道,“一味抵赖,五弟也于心不安。不若这样,待师父寿辰结束后,我们六兄弟加上弟妹七人一同下山,先找回五弟的孩儿,再下江南,三年之内,我们每人行十件大善举。”
张松溪鼓掌道:“甚好!龙门镖局死了七十多人,我们每人行十件善举,如能救得一两百个无辜的性命,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原来,他们所作却不是为了挡天下人悠悠之口,只是为了问心无愧而已。
宋青书心中暗道,却见武当诸子都点了点头,自是赞成这个法子。
此事暂定,张翠山又同殷素素讲了,二人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下些许,安心住回五龙宫,只待两日后张三丰的百岁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