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令是在府衙门口见到安玲珑的。此时的安玲珑,一身戎装,骑在马背上,神气十足,正是她每次出征时胜券在握的表情。在她身后的是林初寻。风如令想不通,安玲珑这时候怎么舍得让她的宝贝未婚夫跟她一起出门了。
风如令拿着一个包袱在安玲珑面前晃了晃,说:“东西到手了。你这是干什么去?”
安玲珑说:“这么点小功劳也值得你显摆?快,把东西放下,跟我走一趟。”
“这么晚了,去哪儿?”
“你也不想想,孙继龙会善罢甘休吗。孙继龙的人马已经和秦军旧部干起来了,事情肯定会越闹越大,正好借这次机会整顿秦军,收回兵权。快点快点,别磨蹭啦!”安玲珑催了几句,提起马鞭,往北方奔去。
风如令向安玲珑的背影“嗤”了一声,说:“把你哥哥我当死人使唤,你小心了,等我逮着机会,非得欺负你家林初寻、来出出气!”
抱怨归抱怨,风如令的脚程一点儿都不比安玲珑慢。本该是静谧的夜晚,到处都有喊杀声,谁敢耽搁。
白水城北错落的群山之间,辨不清敌我的军队浩浩荡荡地汇集着,因为士兵举起的火把连绵不绝,所以每一支军队都像一条火龙,每一条火龙,都难以望见首尾。
林初寻拧着眉问:“这么多支部队,都隶属于秦军,怎么分清敌我?独孤将军呢?他怎么联系你?”
安玲珑神态自若,说:“不用担心,师长彻、游存墨、温伟杰等旧部早在前天就已经通过独孤磊联系了我,并把他们预定的行军路线报了上来。我事先和独孤磊商量好了,若是晚上和孙继龙的军队发生冲突,我军将士会在右臂上系一条红色的布条。你看,山脚下那支部队就是游存墨的,他们的右臂上就系着红布条。”
“果然。这些天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单纯地等着盗取账册的时机,原来还悄无声息地安排了这些事。”
“防患于未然嘛!”安玲珑听出林初寻语气里的赞赏,不由得欢喜起来,但她的脑子还算清醒,心里念着最重要的一件事,“不过,我到现在为止还没看见孙继龙的影子。他怕是逃出了渭南城。今天晚上,我必须抓住他。”
风如令插嘴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们刚进渭南王府的时候似乎瞥见了他,之后就没见过了。”
“我若是他,看见靠山即将倒塌,也不会跟着陪葬的,一定会趁乱逃跑。不过无论怎样,他都不会走官道,而是走山后的那片树林。我已经派人在哪儿守着了。”
“还是你想的长远。”
安玲珑注视着面前呼啦啦四处走动的“火龙”说:“风哥,点火把吧。”
于是风如令点起两个火把,让部下放出了一支红色的烟火弹。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指挥旗是没有办法发挥作用的,所以火把就成了指挥的工具。只见风如令两只手分别握着一支火把,向山下的部将们发起了命令。
火光的移动和翻转寻常人看不明白,但作为颜吉虎的老部下、英王府走出来的老将军们,这些信号并不比语言难懂。他们很快带领手下士兵,按照风如令的指示移动,快速向叛军包围。
游存墨部率先到达了指定地点,他的兵马挥舞着长矛,与叛军做了简单交战之后,占据了出山口的位置,截断了叛军的出路。
师长彻部也不甘落后,抢占了制高点。其实师长彻的兵马并不多,但他为了配合安玲珑的计划,事先要求将士们在马尾上系了一捆干草,在夜色的掩护下,轰隆隆的声音和扬起的尘土很快震慑了叛军,使叛军以为对手人数众多,不敢轻举妄动。
孙继龙培养起来的军队在接连不断却井然有序的包围下逐渐乱了阵脚,虽然主帅简欢一个劲儿地命令士兵不得后退,但于事无补。他们被迫收缩,形成一个近乎圆形的队伍。
有个别零散的叛军想要反抗。独孤磊率领的温杰伟部马上组织了围剿。他们的长枪队是秦军战斗力最强的长枪队,与步兵大刀队配合,完全变成了绞碎人肉的机器,所向披靡。
战也不是,退也不是,叛军手握兵刃,战战兢兢地注视着风如令舞动的火把。
安玲珑身后的林初寻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一场战斗“表演”,虽然场面并不算宏大,甚至对于安玲珑来说,这简直像个平常的军事演习,但在林初寻看来,这已经是一场“视觉盛宴”了。火光和血色交融,在黑色的大地上,时而隐藏,时而爆发。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震撼呢?
林初寻自诩读书万卷,涉猎广泛,哪怕是兵法韬略,也如数家珍。此时此刻,他竟完全忘了那些字句,那些圣人言、古人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读万卷书,到底不如行万里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计划反抗的叛军被消灭殆尽,颜吉虎的旧部逐渐掌控了局势,风如令的火把也停息了。
安玲珑骑着马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铠甲因为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