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与时僵着身子半晌没敢动,停了一会儿,才低低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时音辞埋着头没做声,像是又睡着了一样。
温与时小心的抓住她的手腕挪开,在时音辞赶他之前微微坐起身,“我只是有些不放心,音音,我……”
他本来打算天不亮就走的,没想到吵醒时音辞。
“你别走……”时音辞死死抱住温与时,哑着声,“陪陪我。”
温与时心尖一颤,他深吸一口气,手臂轻环过她,正搭在那头如墨一般的青丝上,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柔声哄着,“快睡吧,我不走。”
“我疼……”
温与时手轻轻划过她身上裹着的白布条,“这里疼?”
时音辞吸了吸鼻子,埋头:“疼。”
“我去让人传太医。”
时音辞抓住他:“不看太医。”
此时此刻,温与时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我去让今安煮碗止疼的汤药来。”
时音辞闷闷道:“……那好吧。”
大概是真的痛了紧了,汤药熬好时音辞自己便端着碗乖乖地喝了下去。
温与时给她擦了擦唇边药渍,端了盏清茶,“漱漱口早些睡吧,我让今安在汤药里面加了些安神的药。”
时音辞含糊应了一声,就着温与时的手漱了口,说话间眼皮子就已经沉的睁不开了,蜷着身子阖上了眼帘。
温与时起身去放茶盏,一回头就看到她眼睛又睁开了,眼皮眨阿眨的,明明瞧着都睁不开了,却仍旧不错眼的盯着他,见他转身回来,才又慢慢闭上眼睛。
温与时叹口气,在她身侧躺下,声音低沉:“不疼了?”
“唔……”时音辞含糊应着:“我困……”话刚说完,人已经睡了过去。
“睡吧。”温与时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一双微垂的眸子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翌日,温与时醒来的很早,出门叫停了门外正欲唤他去上朝的宫人,扫了眼众人手上备好的龙袍,扬了扬下巴,压低声音道:“别出声。去偏殿。”
更衣完毕,临去前,又似想起什么,转头吩咐晴柔,“煮上紫苏粥,还是老规矩,碧粳米难熬,可以多煮一会儿,粥熬好就温在炉子上,不必唤她,昨夜折腾的晚,多让她睡一会儿。”
“奴婢这就去。”
晴柔刚转身,温与时忽然又出声将人喊住,“……算了。”
晴柔顿住步子:“陛下?”
“椒房殿的小厨房在哪儿?”温与时道。
晴柔愣愣答:“在……在后院……”
温与时朝后院走去,入了小厨房淘米洗菜做的行云流水,丝毫不假手于人。
赵胜德看了眼天色,眼看早朝都要迟了,文武百官都在等着,想催又不敢,只能默默地又往灶膛里多塞了把柴。
温与时扫了眼赵胜德:“朕的粥要是煮糊了,朕就剁了你的手。”
赵胜德忙把多加的柴又都拨了出来,讨巧道:“哎呦,陛下可使不得,奴才还指着这双手多伺候您几年呢……”
好在温与时并未打算耗到粥熬好,只转身吩咐了晴柔一句,“小火慢熬,紫苏叶不能煮太久,等最后再放。”
晴柔忙应声:“是,奴婢都记下了。”
赵胜德缓缓松了口气。
“你留下,不必随朕去。”温与时走了两步,转头扫了眼赵胜德,“就在这前院守着,不论谁来都说皇后要静养,不见外客。”
宫里向来是没有秘密可言的,更何况昨夜引产一事并未隐瞒,今天天一亮便该传开了,不论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来这边探视的人都只会多不会少。
赵胜德应声,他明白了温与时的用意,却仍旧有些顾虑,“可这……如果是太皇太后派人来探望……”
温与时重复:“任何人,没有例外。”
赵胜德忙应下:“是,奴才明白了。”
这边出了椒房殿,温与时尚未走到金銮殿,便又撞见了人。
肖不欺神色匆匆迎上去:“陛下……”
温与时行色匆匆,见状微微抬手挡住:“早朝要迟了,有什么事都下了早朝再说。”
的确是早朝重要,肖不欺将到嘴边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微退一步,躬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