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这一桌都是年轻的姑娘，大的十六七岁，小的七八岁的样子。

个个都带着丫鬟奶娘，殷勤地伺候着。吃东西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做做样子，由身边的丫鬟或者奶娘伺候着少吃一点意思意思。

小朵和小荷都不要人伺候，她们俩只让如意替她们各斟了一杯葡萄酒，就自己动起手来。

来的时候小朵嘱咐过小荷，我们今日是去参加知府夫人的寿宴，席上必定有很多的好吃的。别学那些大家闺秀客气，得尝尝，回来让小圆学着做。

原本小朵还想将小叶和宋英都带来，难得有一次能参加知府宴请的，去开开眼界也好。宋英坚决不去，小叶打死不来。

不来就算了，小荷是非来不可，小朵就是想借这次机会给她正名，让所有人知道她是花小荷，她的二姐。

小朵伤了左胳膊，今日为了形象，吊在脖子上的带子是拿了。芸娘来也是心中想着可以照顾她，一直走在她左边，深怕有那不长眼的碰了她的胳膊。

“这虾仁炒的不错。”

小朵说不错，小荷又给她夹了几筷子。同桌的小姑娘们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从小学规矩，还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姑娘。喜欢就多吃，不喜欢就碰都不碰。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名八九岁的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问她们：“你们家里没有婆子教导规矩吗？”

小朵侧首含笑道：“我们家境一般，没有婆子也没有丫鬟。”

没有婆子还没有丫鬟，难怪是知府夫人特意吩咐府里的丫鬟伺候她们。

“那你们总有娘教导，我娘说，在外做客，一样菜只能夹一两次，三次就已经很多了。”小姑娘身后站着的应该是奶娘，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见小主子说话，竟然拦都不拦着。

小荷想说话，小朵已经放下筷子抢先开了口：“我们没有爹娘，从小到大只知道尽量让自己吃饱穿暖。能活着就很努力了，学规矩那得有钱有时间才行。”

小姑娘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嘟起了嘴巴，她从小生活无忧，怎么能理解吃不饱饭，没有衣服御寒的痛苦。

她身边坐着的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见场面尴尬忙接了话来说：“我觉得花家两位姐姐就很好，规矩也是人定的嘛。我娘说你们挣钱都给那些朝阳院的孩子用了，非常好。”

对于这样的善意，小朵还是很领情的，她诚挚地道了声谢谢。就连小荷也含笑地冲着对面的小姑娘微微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她们挣钱给别人用，为什么不留给自己用？”一名更小的小姑娘天真地问道，她身边的奶娘忙伸筷子夹了她最喜欢的菜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低声哄她吃饭，深怕她人小不会说话说错了话。

花小朵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孩子而敷衍，反而正色道：“我们挣钱只拿了一部分给别人用，并不是全部。就是因为我们穷过苦过，才知道吃不饱穿不暖的痛苦。现在我们自己可以挣钱了，就想尽一份力量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让他们也能吃饱穿暖即可。”

花小荷侧首看向花小朵，眼眸中泪光流转。她对她们也是这样的，就是因为她的举手之劳，就是因为她的收留之恩，就是因为她的结拜之谊，她和小叶才有今日。

吃也没堵住那个更小的小姑娘的嘴，她歪头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将你们的钱都给那些可怜的人用？”

众人皆默，是啊，你说得这么好听，尽力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么你们会拼劲全力吗？

连附近桌子上的人都停止了说话，屏息侧耳倾听。她们都在想，看看这个小姑娘会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当然不会。”花小朵语调清脆，不急不缓说得：“世间有佛，佛普度众生，人间有人，人先渡自己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渡不了，更无法去渡别人。”

她们的话，自然有丫鬟一一传到兰夫人的耳中。

此话一出，舅夫人先拍掌笑道：“小朵姑娘说的真好，我这人就看不惯那些伪善之人。这句话，值得我饮一杯。”

说着举起酒杯，爽朗一笑，自饮一杯。

大家都知道宰相府中的长媳是将门虎女，今日一见说话做事，果然和普通文官家里出来的小姐不一样。

有孩子和花小朵她们一桌的夫人，忙给丫鬟婆子们使眼色，让她们拘着孩子些，可不要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一顿饭花小朵吃得有滋有味，不得不说，知府里的厨子可比那宴客楼的厨子强太多。今日小圆没来，实在可惜了。就连素来文雅的小荷姑娘，照顾小朵的同时，也算是吃了个大半饱。

宴罢酒撤，众人又聚到花园中去听戏。

小朵起身向知府夫人舅夫人告罪，准备先行回去。

舅夫人疑惑道：“怎么这么早就走，戏还没听呢。”

小朵蹲身行礼，指着自己一直不敢乱动的左胳膊道：“前两日摔了一跤，